夜雨绵绵,破庙里火苗有节奏地跳动着,不似原先那般旺,柴火受潮火苗吊着一口气,将熄未熄。李同光云藜靠在一起,就着火苗取暖。
眼睛里充满红血丝,眼底处一片青黑,李同光已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前一夜救火朝圣,再加上今夜受腿伤失血,马背颠簸,拼死杀敌,他实在撑不住倒在云藜肩头睡过去。呼吸渐渐平稳,云藜轻轻抬起李同光脑袋,坐得更高一些,好叫他靠得舒服些。
动作轻柔拨弄同光颊边碎发夹到耳后,垂眸瞥见李同光青黑色的眼底,云藜尽是心疼。
七年前那个小男孩长大了,变得有城府有胆识有谋略,变得不再需要她的庇护,能够独挡一面,她不该再用对待小孩子那一套对待他。之前是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情感一直拿“姨母”当做挡箭牌,现在她清楚认识到自己喜欢上李同光,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相处。
她该保持距离还是该上前一步?在这个封建王朝关山世界里他们的身份隔着辈分、国仇,向前进一步能为世俗所容吗?
李同光对她又是怎样的情感呢?云藜不得而知。上次的试探转瞬即逝她不敢肯定,李同光究竟是对她的敬畏依恋多一些,还是爱慕多一些。
他对任如意又是怎样的情感呢?
这些思虑云藜都咽在肚里,疲倦地靠在墙边坐着,雨吧嗒吧嗒下个不停,听着雨声李同光渐渐睡沉,躺倒在云藜怀中。
今夜,云藜守着他。
李同光“云藜!云藜别走……”
几声梦呓传入云藜耳中,她一瞬间睁开眼睛,发现李同光仿似梦魇。
天蒙蒙亮,房檐上滴着水滴,云藜撑到雨停才敢眯一会,睁眼感觉头有些昏痛,腿也有些麻。
云藜“我在!我在……”
听到云藜声音,李同光在梦里挣扎起来,他伸出手,寻找着什么,梦里他拼命地想抓住云藜,可就是越走越远……
把手递给李同光让他握住,云藜用脱臼的左手手背轻拍李同光肩膀安抚。
云藜“我在,我一直在。”
猛然张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双十指相扣的手,李同光怔怔地看那双手,顺着手臂方向,李同光移开视线,入眼是云藜的脸。
李同光“云藜!”
起身拥住云藜。逼仄的距离让脊背紧紧抵靠在庙堂墙根,云藜落入温热的怀抱里。两个人的侧脸颊紧密地贴在一起,李同光在她耳侧轻声祈求。
李同光“求你别走,我只剩下你了……”
云藜回抱他,脸蛋向前一些下巴抵在李同光肩头。待他安静下来,云藜才有话音。
云藜“方才只是梦魇,现在真实了吗?李同光把云藜救出来啦!”
在云藜背后,一滴泪从李同光眼角滑落——他和云藜都活着,真是太好了。那股冲动惊慌的劲过后,李同光才感到后怕,他怕死,也更怕云藜死。
扶云藜起身,李同光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即警觉起来。
“侯爷——”
于十三“找到啦!”
朱殷添福宁远舟于十三打头阵,在破庙周围寻人。朱殷添福狼狈至极,鞋底全是林间泥泞污渍,裤腿湿了半截,脸上更是风尘仆仆。于十三见庙里有人几乎是跳进破庙里,一进门就咋呼,一堆人数他乐天。
宁远舟走进来向云藜行跪拜礼。
宁远舟“属下来迟,郡主恕罪!”
云藜忙把他拉起来。
云藜“不必自责,事出突然,待回使馆再详细述说。”
钱昭孙朗也相继而来,小破庙骤然热闹起来。朱殷给李同光递上一件斗篷,李同光转手为云藜披上。众人见这一幕,有的皱眉,有的吃瓜,有的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