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40

温舒然眸间微敛，警醒地看向那片林子。

狮鹫的感官都比她要敏锐得多，应当是早有所察觉。

从林子上方闪现出许多灰蒙蒙的影子，有几只伸展开的笔直的双翼不稳地在空中盘旋一阵，紧接着垂直掉落。

狮鹫抬眸观望了一会儿，阴翳深邃的眸子里不断地落下一只又一只灰色的身影，在空中滑落下一道又一道深色的影迹。

温舒然“这些鸟怎么了？”

温舒然困惑地问道。

狮鹫出乎意料地回答了她，没有分过来半个眼神，他的视线一直聚焦在远处坠落的鸟上。

马嘉祺“蛮鸟，新王上任会断百余对翅膀，以示威严。”

他简洁明了的话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温舒然哑了口。

这种被叫做蛮鸟的鸟类，温舒然曾在哥哥的旧笔记上看到过，当时看着冷冰冰的文字描述的时候，她也曾想过，哥哥是不是也如她一般，在看着生命残缺地陨落时，心怀缄默。

半晌。

温舒然“那它们断了翅膀，又没死成……”

马嘉祺“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狮鹫终于看向她。

他眼睛里透澈，承载着一轮干涩的弯月，静静地顺着深潭荡漾开的圈圈水波映出皎洁的轮廓，一汪没有温度的冷水。

只是深黑的瞳孔映着坠落的灰色蛮鸟时的那一刻，温舒然居然能察觉到他一丝波动的心绪，他似是有心事。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感觉在风里快要被吹散了。

温舒然“要活着，活着就能干很多事。”

能干多到数不清的事。

活着就好了。

她没法对于兽人生物圈内的自然生存准则多加评判，她到底是个人类，这世上有很多无法插足的事情。

她从狮鹫眼睛里看懂的那抹可悲的通透感，像是触摸着水底下的琉璃。

她转念一想，说道：

温舒然“你帮我成为一名合格的驯兽师吧，然后我放你离开。”

狮鹫微微愣住，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紧接着，他撇过头，眼底晦涩，嗤笑一声。

马嘉祺“你好大的胆子。”

温舒然“我会偷偷放你走，如果被发现，我就去王那里求求情。”

从某种名义上来说，狮鹫已然成为了她的私有物，这样的存在本来她是该有私自的处置权的，可是狮鹫的来源特殊，他来自于王的恩赐。

若是这样私放的行为落入严家的政敌眼里，肯定又要大费周章地到处宣扬，严家对王的不忠。

一切言论都可以被放大。

温舒然“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

狮鹫最后也没有答应，他思绪万千，温舒然没有读心术，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他眼底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涩意，他又恢复了平静的姿态。

他从墙上站起来，温舒然甚至还没有开口，他便一跃而下，落地无声。

然后他懒散地抬眸，对她还坐在墙上的行为有一分不满。

马嘉祺“下来。”

温舒然好像在一瞬间，幻视了她第一次见狮鹫的时候，他说她是无礼的擅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