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静静地听着她说完艰难的一番话,十年前无锋来犯,母亲与朗弟弟两个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眼前。而十年后的今天,爱人也即将离开。
竟是因为被宫门裹挟的一生吗?他向来视宫门安危至上,所以才会在与楚遥僵持的那个雪夜离去。
人向来是自私的,他何尝不想远离宫门远离纷争,与她厮守一生。可是血海深仇要报,宫门也要守。宫尚角这个名字与身份向来不只属于他自己。
那夜他听到楚遥的呓语,惊愕之后是释然。她来到这里是要自己爱上她,就如同此刻,他明白爱上她是他的命运。
那夜月光皎洁,落到宫尚角的脸上,他看着睡梦中的楚遥,即便是在睡梦之中她的眉头也紧紧皱着,好看的脸有时还会难捱地皱起。
她很痛苦吗?是什么在折磨她?
这个问题困扰宫尚角许久,他想了很久。
宫尚角阿遥,我爱上你,你就不会痛了么?
楚遥微微摇头,又缓慢的点点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楚遥还痛的。只是,会不那么痛……
她的声音一如初见时轻柔,如每个温存的夜里在他怀中依偎。宫尚角仿佛被割裂成两个。
一个叫嚣着让他压抑自己的爱意,这样楚遥就能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另一个却要他好好爱楚遥,只有他爱她,即便她不在他身边,也能活下去。
良久,宫尚角听见自己嘶哑开口。
宫尚角你不会死的
他轻轻吻上楚遥颤抖失明的眼睛,脸上的湿润不知是谁的泪。
宫尚角你的眼睛里有最明亮的色彩。阿遥,是我贪心,现在我要把你还给你自己了。
楚遥淡淡的勾起唇角,她靠在宫尚角的怀中,冷香牢牢的裹挟着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但他们都知道,两人相隔的不仅是千里。
楚遥等一切都结束,我们一起种下满池的莲花好吗?
宫尚角好,等到夏天的时候,角宫就全是莲花了。
楚遥在他怀里轻笑起来,又突然抬起头来,用发顶蹭蹭他的下颚。
楚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喜欢莲花?
宫尚角轻声哼笑,顺从地问她。
楚遥因为,我上辈子就是一朵莲花呀……
宫尚角那现在呢?
楚遥现在,大概不是了吧?我的花瓣都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宫尚角并不明白她口中的碎成一片片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知道楚遥刚到这儿时常常昏睡,她常常蹙着眉头,没有记忆,也没有身份。
她确实不是长老们所说的那个风之家族被无锋圈禁的后人。她只是恰好得了这个身份。
宫尚角一直都知道,她是楚遥,是她自己。
她看似是依附他所生存的菟丝花,实际上却是布满荆棘的玫瑰,宫尚角从未想过要将她圈禁起来。因此也由得她和宫远徵胡闹。
一切明晰之后,楚遥倒是愿意和他说起自己的事情了。
宫尚角疼吗?
宫尚角轻轻抚过她的额角,低声这样问她。
楚遥点点头,又摇摇头。
楚遥起初是很疼的,但是现在我已经长出了一片新的花瓣。是公子给我的。
宫尚角心中一跳,低头看见她弯弯的眼睛,即便毫无神采却也能窥见她的喜悦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