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内。
甄嬛举目见五色九龙伞迎风招摇,皇帝扶着苏培盛的手走了下来。
而后又格外珍重看向了马车内,扶着一个女子,动作极缓,生怕磕着碰着,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昔日的盛宠就如同笑话般,如同阴霾一点点笼着她的心。
甄嬛的身子几乎一抖,槿汐把人扶稳,“娘子。”
“槿汐回去吧,事情成不了了。”
直至一阵微风吹过,面纱翻起,看清楚容貌,甄嬛才彻底明白了从前戏文里所说的。
你看她雾鬓云鬟,冰肌玉骨,花开媚脸,星转双眸。
只疑是洞府神仙,非人间艳治。
甄嬛缓缓闭上了眸子,心几乎要沁出血来,竟然连为允礼报仇的机会都没了。
皇上只怕是忘了菀菀,也忘了莞莞,心中只给新宠留下的位置。
抬脚的刹那间,皇帝微微抬头,柔情的眸子骤然间冷了下来,几乎是站在那了怔了怔,久久才回过神来。
宋灼顺着皇帝的视线望去,极素的僧衣,但难掩好颜色。
宋灼没读过书,见识也少,蓦然间想起了皇上常挂在嘴边的话。
腹有诗书气自华。
她的左手突然被皇帝紧紧握住,宋灼看向皇帝,盘着佛珠的手越发快了起来。
她知道皇上心乱了,不消一会,又静了下来。
明黄色的衣裳实在是惹眼,甄嬛看得有些移不开眼,心间有丝毫地抽痛,他在她的心中再怎么不堪,他还是胧月的阿玛。
又抚了抚腹部的微微凸起,扶着槿汐的手,背过身远远离去。
“皇上,你抓疼嫔妾了。”
皇帝闻言后,缓缓放开了紧握的手。
又突然问道,“灼灼,你知道,方才在哪站着的是谁?”
宋灼摇了摇头,她的确不知,“嫔妾不知。”
“她曾是朕最宠爱的妃嫔,只可惜性子太过倔强,生下胧月公主后,就自请离宫修行。”
皇帝的话中透着淡淡的惋惜,又弥漫着些许的说不明道不白的意味在其中,说到最后,竟隐隐有着释然。
宋灼的反应十分冷淡,皇帝也无意同心上的人谈论什么旧爱,又草草一笔带过,看着春日的景色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去了甘露寺。
大殿中点着火烛,香/烟缭绕,佛像打造得金身灿烂,在火烛的映衬下更显庄严。
殿中几乎是无人,自然也是极静。
堂前净手,继而就是请香,点香,皇帝的动作极为虔诚。
虔诚得如同一个信徒般。
待回宫的时候,已经是酉时,薄薄的夕阳轻飘飘撒了下来,宋灼掀开马车的帘子,远远看了眼宫外,久久叹息一声。
小厦子见到那抹明黄立刻惶恐跪在了地上。
“皇上,叶常在的孩子没了,您去瞧瞧吧。”
皇帝的神情有些错愕,仅仅是错愕罢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太医去瞧过了没?”
小厦子道,“太医已经去过了,说是服食了大量极其阴寒的药物,而且叶答应服食完并未及时请太医,日后恐怕都不会有孕了。”
皇帝沉声问道,似含着薄怒,“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