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神行晚宴间（一）

‘不过那几个仪式根本不足以突破这片包围网啦。’应怜己笑着揽过尤金尼亚的肩，‘挟持这小子的话会有胜算吗？’她将酒杯敬给他，“怎会呢，祭司。我是在等我的同伴归来，与我一同畅饮。要知道，一场欢宴中若无熟人与我同乐，我心自是孤寂异常。”

尤金尼亚握住她的手，饮过她杯中的酒液，以示确实无毒，他说。“现在距你所说之时辰，还有三刻。以宾客之礼，你不会对主家说谎的对吗？”

应怜己将酒杯转了半圈，饮用着红汁说道。“自然。”她说，“我信任我的同伴。”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学会心灵传音的技能，真想直接指挥哥德夫雷跑远远的，再择机行动。

她大概知道尤金尼亚在打什么算盘了，尤金尼亚并不想折损月桂之城的战力，但又想弄死她跟哥德夫雷这两不安定因素。所以，他打算借助在这月桂之城的神异降罚于他们。

【当归来战士的酒宴摆下，仙子与神灵便会将眸光移来。在超过百人的盛宴中，神明将化身凡人在宴中同乐因而，你必须多留出几个席位来，那是神明的席位。那鞋上生翅的将偷走你的刀，那眉目忧郁的将饮你杯中的酒，那怒血盈满的将在酒宴上拉你对决，最尊贵的或许将化作衣衫褴褛的老者前来。对神明的玩乐付之一笑，展现你的慷慨来吧。不然神明必会降灾。

——佚名《诸神事宜》研学之城】

‘研学之城的神明与人实在是太过密切了。’应怜己无奈地想到。尤金尼亚不需动手，那些神明自然会去找哥德夫雷的乐子。‘正常人面对神明都会低头，显得谦卑些。’她是个圆滑的大人，陪笑脸是作为社畜的本职技能。只要不太过侮辱她的尊严，忍忍便忍忍。但她知道哥德夫雷肯定不会忍，虽然很违反这个国家的常理，但哥德夫雷确实是会在明知道不敌的情况下，依旧尝试去把那些神砍死。他反正是能冰中重生嘛，就是可怜了她得死了呢。

‘而且到时候我也不会太拦着。’应怜己叹了口气，最可气的就是这点。因为她也是个将自己价值观看的比自己命重要的主。虽然下跪求饶就能被饶一命，但她不可能这么做。她清楚这世界险恶无比，世界永远不会满足你在尊严上只后退一步，而是会步步紧逼压迫着你，直到你变成一个无尊严的弱者。而当一个人的心处于弱者的境地，这世间的一切便会竭尽所能地去剥削他，让他像个地精一般变得怯懦而恶毒。

‘可怜的捷尔德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她又叹息了，她已经能预想到数种悲哀的可能性了。现在的捷尔德还没有足够强韧的心灵去面对这世间的一切，她还没法独当一面。‘她会沦为这城里某人的附庸吗？失去自己的主见与心灵，就像是碎裂的宝石一般吗？又或是死于临近的战乱之下？’

“你为何叹息呢，我的贵客？”尤金尼亚问道。哥德夫雷迟迟不来，令他都有些焦急了。他不免在想是否是这黑发的少年提前察觉了他的意图，因而故意让哥德夫雷外出躲避。他不能指望应怜己的言行出错，因为应怜己虽然举止随意不拘，但对席间行走的任何人都没有挑衅之举。或许东宫人会嫌他疏狂无礼，猎罪人会厌他傲慢懒散，但在这研究之城，这些都不是能治罪的错处，因为他们的贤者中有不少比他更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