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都不是我

‘弄个不可伤害契约吧。’她想，‘在这几天收集点材料。’

她跟哥德夫雷说了她的想法，简单讲就是，她要做点有危险性的事，让哥德夫雷别贸然出手，那会打乱她的安排。

“你打算放了它吗？”哥德夫雷沉吟片刻后确认道。

“对，在我们到达集市前三天，在主路上放了它。”应怜己说。

“嗯。”哥德夫雷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今晚吃什么？”他问。

“兔子肉炖野菜汤吧。”应怜己说，她饮食习惯一向是荤素搭配。

“嗯。”哥德夫雷又点头了。

他们平和地吃了饭，继续赶路。

“哈哈哈哈！”在路上，捷尔德又被黯石种逗乐了。“别挠我痒痒啊。”

应怜己见此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是有些感谢黯石种在这的。她其实也常会觉得驴车上的氛围太压抑了。

哥德夫雷基本不主动说话，而她时常全身心的投入对未来的安排与思考中，就算说话，也是在自言自语，不断地反复论证与推翻自己的构想。

因为她并不是在冒险，在追寻刺激，而是在尽可能地保障路途上的安稳与舒适性。她们在世上就像是一片薄叶，随时都可能被这世界揣枯拉朽的蛮横力量所摧毁。

‘当然，这舒适性也包括让我心里过得舒服就是了。’应怜己苦笑了。她死都不要跟这世界的世俗同化，光是想到那种可能性她就想把周围的一切割碎撕裂。

黯石种注意到她的灵魂又堕入到极大的痛苦中，便用手拖着畸形的身体过来把她的精神压力吸走。

“谢谢。”应怜己揉着眉说道。

“不用道谢，我就是为你们服务而存在的。”黯石种说，过了会，它又说道，“可以抱我去小溪边喝点水吗？”

“可以。”应怜己意识到，这只黯石种是想跟她聊一会。

在小溪边，“你为什么会那么痛苦呢？”黯石种低落地问道，“你的痛苦太多，让我都要误会我的能力在你身上会失效了。明明在马戏团时对那些大人物都很有效的，吸收一次，起码两三个月都不会感到难过了。”

这是个很难以解答的问题，应怜己笑着想，她清楚地知道她痛苦的原因，但能真正理解的人就是在她生活的年代中都寥寥无几。“因为我在以我的自我意志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在与很多事物做着大概是必输无疑的抗争。哦，应该说我已经彻底的输过一次了。”毕竟上辈子她在成功前就莫名奇妙地来到这世界了。她知道她那个世界的观念，未成功便是彻底的败者，她曾经的一生估计都会被她的家人轻率地定性与侮辱吧，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有点想跟黯石种讲讲她上辈子的故事，但想想又没什么好讲的。所以她付之一笑。“但我还得继续长期，绝望而长久地坚持下去，我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我很痛苦。”“那你为什么不放弃呢？”黯石种问道。“不那么痛苦也能活着吧。”就像它把灵魂切割成一片片一样，没有必要握着痛苦不放。“我还是喜欢快乐的生活着。”

“不，我会死掉。”应怜己说，“在我放弃我现在的痛苦，选择顺应周围的期待走向轻松的生活的一瞬，我便会死掉。在我放弃之后，这具躯壳中的或许会是个安分守己的农妇，或许会是个持宠而娇的娇娇儿，但都不会是我了。”她叹息了一声。“活着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