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眼睛

　　月色泠泠，院子里静了一瞬，谁也没有说话。

　　萧瑟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给雷无桀增加筹码，这也是唐莲提议让雷无桀明日再去的缘由，是百里东君的意思，萧瑟理解了便带雷无桀来了。

　　不过百里东君让他们来东归酒馆不只有这个原因，也是想见见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和他那个妖怪徒弟崇拜的神女。

　　现在目的达成了，他也就该出发了。

　　百里东君看向萧瑟，起身要走，“这酒馆送给你了，我先走了”

　　萧瑟：“前辈要去哪儿？”

　　百里东君看向远方，“寻酒方。”

　　萧瑟：“前辈能酿出风花雪月这样的绝品，还需要什么酒方？”

　　“孟婆汤。”他又想起了那个人，语气低沉了几分。

　　“孟婆汤…”萧瑟呢喃重复了一遍，似懂非懂百里东君的意思。

　　百里东君抬头看着月亮，语气似怀念似感叹。

　　“只需喝上一碗，你就会忘记所有发生过的事，等醒了就是新的人生，多好啊，可惜我一直酿不出来。”

　　他想，如果他忘记了那些事，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了。

　　“如果我酿出来， 你也一定想喝上一杯的吧。”

　　他看向萧瑟，那些事对萧瑟应该也一样吧。

　　“萧楚……”

　　“我叫萧瑟，”萧瑟打断百里东君念出那个名字，“只是一个客栈的老板。”

　　百里东君哈哈大笑，“那我也不是百里东君，是一家酒肆的老板。”

　　“前辈。”楼慕雪出声。

　　百里东君迈出去的脚又顿住。

　　楼慕雪不解：“你想要忘记所有的事，为什么不找木方呢？”

　　忘却往事这件事对木方来说并不是难事，她观雪月城的几位都是知道木方身份的，那百里东君为什么不向木方求助？

　　“前辈，你真的想忘记那些事吗？”

　　百里东君沉默不语。

　　——回忆——

　　身为百里东君的徒弟，木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师尊在寻孟婆汤。

　　那是什么，那可是转世投胎要喝的东西啊。

　　于是来自修仙世界的木方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下子就慌了，立刻出现在百里东君面前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哭他怎么年纪轻轻就噶了，哭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听得百里东君差点想清理门户，最后在唐莲的解释调解下，才解开了这个乌龙。

　　“原来只是想忘记，”木方最后摸了一把眼泪鼻涕，才松开百里东君的腰，“这简单，只要找到药材，保管一剂药下去保证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药方木方是有的，只是两方世界的不同，他需要一些时间比对药材功能替换药材，而且药材的更换，药方的效果也可能会出现差异，这些他都需要时间。

　　当然，这是最温和的法子，而其他不那么温和的也有，只是木方不愿意用那些有副作用的方法。

　　而百里东君自己，或许他内心深处也有几分不愿吧。

　　——

　　百里东君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木方说他需要时间，在他试出来之前，我便去寻一寻这孟婆汤吧。”

　　而楼慕雪后面那个问题，百里东君选择性的忽视了，然后快步走了。

　　百里东君：溜了、溜了。

　　院子里就剩萧瑟和楼慕雪，两人并肩而站。

　　雷无桀：还有我。

　　风轻轻吹过，两人的头发触碰缠绕。

　　白绫也随风舞动着，时不时触碰萧瑟的肩和脸颊，有些痒痒的。

　　萧瑟抬手想将这扰他心绪的白绫拿开，只是没想到他刚捏住一个小角，白绫就到了他手上了。

　　楼慕雪感受到白绫的滑动，下意识看去，就看到萧瑟手上的白绫。

　　楼慕雪：……我记得它好像是认主的法器吧。

　　怀疑自己被碰瓷的萧瑟看着自己手上的白绫慌了一瞬，抬眸看向楼慕雪想解释，却在对上她眼睛的刹那呆住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第一眼让人注意到的是血红色的瞳孔，但她的眼睛澄澈干净、清清冷冷的，仿佛对上她的眼睛就会被看透一样。

　　她就那样看着他，带着一点点茫然，和她往日的形象很不一样。

　　清冷如神祇的神女，因为这双眼睛变成了蛊惑人心的懵懂小妖。

　　砰砰。

　　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他的心跳。

　　楼慕雪看着被吓得呆住的萧瑟，心里一慌，抢回白绫重新系上，就要离开。

　　因为她的动作而醒神的萧瑟看到她要离开，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

　　萧瑟总觉得如果自己这次没有抓住她的话，以后就见不到她了。

　　他的预感很准，楼慕雪见自己的血瞳暴露，她已经打算躲在暗处完成天道的任务，却没想到被拉住了。

　　萧瑟：“你要去哪里？”

　　见她沉默，萧瑟很快就想到了原因，“因为你的眼睛是吗？”

　　笃定的语气让楼慕雪转身面对他，“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萧瑟上前一步，扯下白绫，直视她，“它很漂亮。”

　　楼慕雪看着萧瑟的眼睛，那里面是她的倒影。

　　萧瑟：“你一直疏远我们，也是因为它？”

　　楼慕雪像是被他没有一丝恐惧的温柔眼神蛊惑了一样，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旁边的雷无桀突然哼唧了一声。

　　楼慕雪：“很晚了，回去吧。”

　　萧瑟：“……好。”

　　雷无桀：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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