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季烟雨稠
再化降水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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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雾真动了心思想去找庞尊问个清楚,只是半路又改道去了花海潮。
花翎没想到你会来我这儿。
花翎端坐在金属牢笼内,像是被囚禁的雀鸟。失去自由的生命之母,看起来神色黯淡,无精打采。
她的手附上巨大的笼子,感受到其中翻涌的金属之力。燕雾追随月神而闭关后,对外界的大事还是有些了解。当年金离瞳发了疯似的找上花圣殿,要求花翎用自己的心救人,被拒后将她的心封印,铸成如今冰冷的金属牢笼。
同为月神座下的仙子,金离瞳并非唯一暴躁好斗的,只是时过境迁,另一个好斗的早已被封印,金离瞳倒是真成了那唯一。
只是他多年前也是个温文儒雅的绅士,却因为人类对于金钱的贪欲而逐渐疯魔。月神献身封印后,金离瞳的心脏终究没有保住,已经有一半变成了金属心。
燕雾金王子当初,究竟是想救谁?那个人竟重要到让他想要夺取你的心脏,将生命之母囚禁于此。
花翎沉默以对。
她不能说出真相,这是她与那个人的约定。
花翎恶言仙子,如今善言仙子已经苏醒,阿祈的离开已成定局,哪怕她还活着,就且允许她没有负担地活着吧。
花翎她熬了这么久,我们该放过她了。
燕雾没想到是这样的答复。她愣在笼前,细细思来,自己究竟为何要找回殿下。
她曾将殿下和弟弟燕绥视作仅有的亲人,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他们更重要。闭关数百年,三人分别,燕雾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燕绥,其次就是寻找殿下的下落。
可若真找到了,她又能做什么呢?将殿下带回这个早已物是人非的仙境,让她看着世事变迁后的故地,日夜思旧吗?
燕雾我们似乎……很久没有见过了。
见燕雾变了念想,花翎欣慰一笑,她控制自己的灵体离开牢笼,拉着燕雾坐下叙旧。
花翎没想到我们还能有再见的一日。
燕雾照殿下仙逝后,我随殿下闭关,数年后便遇上幕天阁叛变。
燕雾殿下将我锁在封印之地立下束缚,以身祭天,我如今才可离开。
花翎也是苦了你和燕绥,数百年不见天日。
燕雾只是摇了摇头。
燕雾殿下赐予我和阿绥仙力,我们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花翎若是照没有离开,这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两人看着花海潮的落日,回想起过往云烟。
燕雾我记得那时候,阿冰和水王子每每要来揽月阁坐上几个时辰,占着黎灰和颜爵的椅子不放。
花翎可不是,把那两个气的够呛。
燕雾殿下总是面无表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却格外照顾金王子,让其他几个弟子好生艳羡。
花翎我想,这大概与照有关吧?毕竟是兄长亲自托付的人。
花翎阿祈这一生,无非就困在个情字上。
燕雾情?
在燕雾心里,祈是清冷绝世的神明,“情”似乎早就与她割席。
她总是一副淡淡地模样,对什么事都不甚在意,唯独提起兄长,才勉强有些烟火气息。
不过回想一番,祈确是有过一段难忘的恋情,还有一些仙境流传甚广的风流韵事。
怎么想也不是无情之人。
燕雾殿下苦了这么久,何时能尝些甜的?
花翎或许阿祈和庞尊那一段,也算是两情相悦,只是她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迈过那道坎。
花翎看着花海尽头还剩下的半个太阳,想起了那人的话。
花翎如果阿祈放过了自己,这世间便无人再能困住她。
她想起揽月阁正厅的挂画。那副向上游去、企图将明月握紧手心的鲛人图,鲛人漂亮的尾巴被不知名物缠住,却缠不住她向往自由的心。
祈会是那个终将自由的鲛人吗?
燕雾再无人能困住她吗?
燕雾默默重复了一遍,却没来由地心口一痛。
直觉告诉她,一切的终结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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