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

　　文艺澍回到平静安宁的校园，再浑身酸疼地走进宿舍，室友们都去实习了，宿舍里只有她一人，她迅速洗漱完毕，就爬上架子床疲惫地躺下了。

　　期间，她做了很多梦，不断有护士和病人在呼唤她，大脑像气球一样在膨胀，身体不停奔跑着，一个梦结束，又进入下一个梦，而她如中邪般动弹不得。

　　突然，宿舍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吵闹声，她被吵醒了，心脏像是挨了一锤子，在猛跳，她惊恐地看着天花板，不知自己处于何地，恍惚一阵后，才意识到是在宿舍里。

　　她抓起手机一看，下午一点了，大脑依旧昏胀，等外面的吵闹声逐渐平息后，她再一次深深地陷入梦中。

　　大概下午五点，她才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沉默地待了几分钟后才下床。

　　她站在镜子前，一个面容疲惫的人映入眼帘，那人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到的瞬间，她也目瞪口呆——这就是熬了一个晚上的效果吧。

　　没时间管这些了，她揉了揉头发，打开电脑，发出去的简历仍然石沉大海，没有收到回复。

　　现实总是很刺眼，她很庆幸，庆幸自己对什么都不抱有希望，习惯了得不到，所以就不会失望。

　　头发太油腻了，该洗头发了，可是手指受伤了，她想了想，决定去理发店洗头发。

　　在理发店里，文艺澍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林蓓师姐，她也排着队等着理发。

　　林蓓师姐邀请文艺澍坐在一块，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们昨晚夜班还好吧？”林蓓问。

　　“有点忙，一晚上的情绪百转千回。”文艺澍说。

　　“确实，夜班就是这样的。”林蓓苦笑道，“八九点迷茫感，十一二点平静感，一两点emo，三四点困得磕头，五六点灵魂出窍，七八点如行尸走肉。”

　　“对，中途敲着键盘都想打瞌睡。”文艺澍说。

　　“师妹，你黑眼圈有点重啊，下夜班一定要好好休息哦，我最近听说我们医院有个护士，下夜班没有补觉，而是陪孩子出去玩了，结果猝死了。”林蓓有些担忧地说。

　　“放心师姐，我睡了一下午，差不多缓过来了。”文艺澍说。

　　“夜班有没有遇到什么奇葩病人呢？”林蓓又好奇地问道。

　　“没，都还好。”文艺澍摇摇头。

　　“哦，那就好。前几个月，我在精神科规培，遇到一个谵妄的病人，谵妄得真的离谱，那病人是个老太太，大半夜突然醒了，逮着谁喊谁鳖孙。我本来在值班室都快要睡着了，结果又被吵醒了，撑着头眯着眼去看她，一靠近就往我身上吐口水，还吵着说灯泡太亮了，让我换个灯泡，服得够够的。”林蓓皱起眉头说。

　　“你太惨了，师姐，希望以后再也不要遇到这种病人了。”文艺澍说。

　　林蓓同意她的看法，捋了捋刘海，慢慢说道：“所以以后慎重选科室，科室选得好，就没那么多糟心事了。”

　　“嗯嗯。”文艺澍点点头。

　　这时，轮到她们理发了，托尼老师问文艺澍：“你想剪成什么样子？”

　　“剪短，很短的短发。”文艺澍说。

　　“确定？”托尼老师又问。

　　“确定，我没时间打理长发了。”文艺澍坐在理发椅子上，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