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元旦之前,许沁也没再回过家。
孟宴臣是负责的,一心扑在工作上,下班了就去肖亦骁的酒吧。
肖亦骁看兄弟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宴臣,不是我说你,像你这样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咱跟沁姐就没那个缘分,强求也没用啊。”
孟宴臣看了肖亦骁一眼,摇头道:“不是因为她。”
肖亦骁看着孟宴臣口是心非,实在是不忍心他再灌酒。白天工作,晚上喝酒,他担心孟宴臣有一天会撑不下去。
他拿来一瓶玻璃瓶装的矿泉水,到给孟宴臣:“来,最纯的伏特加。”
孟宴臣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肖亦骁。”孟宴臣叫了一声。
“嗯?”低头和美女聊天的肖亦骁应了一声。
“从前有两只毛毛虫,他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虽然没有光,但有陪伴。”
肖亦骁明白,这是他和许沁。
“可是有一天有只毛毛虫要羽化了,要飞走了。”
“宴臣,另一条毛毛虫也会有羽化的一天。”肖亦骁安慰道。
灯光映衬着孟宴臣的侧脸,棕黄的瞳孔里除了光点再也没有别的情绪。
孟宴臣将杯里的酒喝了下去,昏昏沉沉的靠在椅子上,任由困意袭来。
孟砚书已经谈拢了欧洲项目,她打算在元旦好好地睡上一觉。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孟砚书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确实是称得上漂亮。不同于许沁,孟砚书是正宗的明艳美人。组员经常说,孟总监长了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孟砚书咪咪眼睛,她怎么没看出来。
孟砚书卸下防备靠在椅背上,回想着宋焰的话。
她喜欢孟宴臣吗?喜欢自己的哥哥吗?如果喜欢算伦理问题吗?孟砚书不懂。
在她的记忆里,被收养后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报答孟家的养育之恩。她每天活的忙碌,成为了德智体美劳全方位发展的六边形战士。
很多姑娘说羡慕她,她也不知道羡慕她什么。
孟砚书摇摇头不想再细想,果然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现在她应该回家看看父母或者找点事干。
可孟砚书没有想到一回家就是地狱一般的场景。
满地的玻璃碎片加上在沙发上捂着心口的泪流满面妈妈。以及表情悲伤的父亲。
她看着被摔碎在地的全家福,明白过来。许沁回家来过。
对感情一向漠然的孟砚书此刻攥紧了拳头。
第二天一早孟砚书就杀到了许沁的工作岗位,她拉着许沁到更衣室,确定没人后松开禁锢许沁的手。
“许沁,你真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吗。”
她的语气不再平淡,一向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缝。
许沁似乎是被吓到了,她从未见过孟砚书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她缓了过来。
“我有什么错,你知不知道他们对宋焰干了什么!”
孟砚书觉得有些可笑,于是她说出来这辈子一次性说过最多的一段话。
“许沁,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离开了孟家,你只是许沁。你享受着孟家优越的物质条件,回过头又说妈妈控制了你的人格。你开着哥哥的车,却在宋焰揭他伤疤的时候一句话不说。你的爱情和堕落的自由高于一切,你的世界只有自己和抹不去的廉价倒贴本质。且不说孟宴臣,你对得起爸爸妈妈吗。如果你想要彻底的与孟家断清楚,所承受的你付得起吗,宋焰付得起吗。”
孟砚书语气平静的说完这些话,突然又觉得自己对牛弹琴。
她走了,剩下许沁呆愣在原地。
孟宴臣得知孟砚书去找了许沁,还是担心的跑到了医院,却被告知许沁请了下午的假。
孟宴臣冲进了办公室,吵醒了孟砚书。
看见孟宴臣,孟砚书突然觉得有些悲凉,为自己也为孟宴臣。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孟砚书早就把宋焰的底细摸了个清楚。车停在小楼的不远处,从窗口可以看见许沁正和宋焰一家其乐融融的谈笑。
“哥,还走不出来吗。”
孟宴臣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但他愣是没有哭出声。
孟砚书抽了几张纸替他擦去眼泪,发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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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沁在元旦当天还是回家了。
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沉默的饭桌,荒唐的团圆饭,压抑的气氛令孟砚书胃里隐隐不适,胃病又要犯了。
不出所料,晚上孟砚书就被送到了急诊。
大夫皱起眉头,看着面前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么严重的胃病会出现在她身上。
“你的胃不容乐观,我劝你改正你的饮食习惯,这段时间一定要静养。”
孟砚书看看病历单,胃溃疡,胃痉挛。怪不得那么疼。
“大夫,顺便给我开些止痛药吧。”
大夫摇摇头,嘴里嘟喃着现在的年轻人。
止痛药下肚,孟砚书感觉平稳后打算就在车里开着暖风睡了。然而电话又不合时宜的打了过来。
是肖亦骁。
“砚书,你哥喝多了。”
孟砚书直接挂了电话,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但她还是去了。
孟砚书开着车想要将孟宴臣送回去,可孟宴臣差点吐在了车里。
孟宴臣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不停的给清洁工阿姨道歉。孟砚书看着好笑,直到给清洁工道歉,那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跟着你折腾也没见你说谢谢。
“孟宴臣,怎么给自己喝成这样。”
胃还在隐隐作痛,孟砚书连哥哥都不想叫。
孟宴臣眼眶微红,摇着头说自己不会再开心了。
“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了。”
孟砚书感知到风的来向,站在孟宴臣身侧替他挡住了冬日的寒风。
“会的。”
会的,孟宴臣。
孟砚书知道孟宴臣无法实现的梦想,从小就知道。孟砚书刚来到孟家时,她几乎不与人交流。是孟宴臣每天跟她说话,慢慢打开心扉,于是她来到孟家第一个叫的是哥哥。
她听过孟宴臣和她说自己的梦想,也看见过孟宴臣为此被妈妈骂不务正业。那时的孟宴臣已经不太会反驳了。孟砚书是看得到他眼里的不甘。
可他是孟宴臣。
孟砚书开始更加努力的学习,除了报恩,她也想替孟宴臣扛下重担。直到现在她还是在尝试,即使知道自己作为养女希望渺茫。
我来替你成为傀儡娃娃,你去追逐你想要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