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贯月蝶
十二月的燕城已经出了哈气。
孟砚书坐在办公室里,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空。天黑的这么早了,现在也才刚刚五点。
孟砚书最后核对了一边合同,眨了眨微微泛痛的眼睛。
“孟总监,小孟总找您。”
孟砚书放下手头的工作,他知道孟宴臣找他是做什么。最近她谈下来国外几个融资项目,让国坤集团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国际的大门。
“孟总。”
孟砚书第一次见到孟宴臣的办公室,连办公桌上都摆着蝴蝶标本。
孟宴臣泡了一壶茶,示意孟砚书坐下。
”砚书最近很累吧。”
孟砚书端起茶杯才发觉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喝水了,她一饮而尽,将茶杯请放在桌面。
“哥有话就直说吧。”
上次羞辱过段处长后,估计跑去通风报信了。
鲁志勇手里捏着国坤不小的股份,也是国坤的元老。爪牙被孟砚书挫了锐气,便开始在董事会找孟宴臣的麻烦。
孟砚书几次开会都听出来了,只不过并没有出言反驳。
孟砚书将手中准备好的资料推到孟宴臣面前,示意他看看。
“我知道你难做,但是孟总。”孟砚书定定地看着孟宴臣。
孟宴臣翻看完资料,又翻阅了近期谈下的项目。
“这些都是你谈下来的吗。”
孟砚书没否定。
“分公司最近在深圳的地标与耀光起了冲突,你知道他们的总监是谁。”
孟宴臣手指轻点桌面。
“延展部的小川最近一直在跟项目。”孟砚书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孟宴臣明白孟砚书的意思,无非是想借着鲁志勇的这股东风给延展部换换血。
“好,我会找他聊聊。”
孟砚书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孟宴臣:“回家吃饭。”
梅赛德斯的氛围灯让孟砚书一天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下来。这几个月段部长不是没有接到项目,而是有价值的项目都被孟砚书一手包揽。
对于国坤来说,段部长也只是一粒粟,他的存在阻挡不了孟砚书谈任何一个项目。
怪就怪在他引以为豪的,与鲁志勇的关系。他只是孟砚书送给孟宴臣磨平鲁志勇爪牙的一步棋子。
孟宴臣不说,是看在鲁志勇和和父亲的情分。
可是宴臣,一个合格的商人不应该有这些顾虑。说白了,连鲁志勇都是孟怀瑾和付闻樱送给孟宴臣用来让他明白这一点的考验。
果然出不了几天,伊川正式成为了新的延展部长,鲁志勇也因为串通对家影响地标竞争被暂时停职。
孟砚书并不满足于此,她想要的自然是鲁志勇手中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爸爸,鲁叔叔最近身体不太好,需要我去探望吗。”
孟父叹了口气,心中惋惜:“老鲁啊,和我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是在是老糊涂了。”
“国坤是投资公司,任何一个决策都关系到国坤以后的命运。”
“砚书啊,去看看你鲁叔叔,他年纪大了,叫他注意身体。”
孟砚书带着礼物摆放了鲁家,正撞见鲁志勇的媳妇在前院门口对着鲁志勇破口大骂。
“你这个废物,竟然还斗不过一个小毛孩子,你你你,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孟砚书看着她声嘶力竭的表情甚是可笑,于是走进了大门。
“鲁叔,真不巧打扰您,正好我就不进去了。”
鲁志勇看见孟砚书手中的照片以及文件瞬间明白过来孟砚书的来意。
“砚书啊,刚回国鲁叔还没来得及见你,你说我这还是年纪大了哈,哈哈哈。”
看着孟砚书标志性的面瘫脸,鲁志勇觉得尴尬,搓了搓伸出去的手。
“鲁叔叔说的对,年纪大了总干些糊涂事,是应该好好休息。”
“鲁叔叔,签个字的事,就别推辞了。”孟砚书将东西摊开在桌面。“事情还没有一发不可收拾。”
孟砚书拿着百分之十的股份,很自然的坐在了鲁志勇的位子上。
国坤的几个元老看见后都心下了然,可还是有几个头铁的明里暗里说孟家是要将国坤集团一家独大。
孟宴臣刚想发话,便被孟砚书抢了去。“各位坐在这都是为了赚钱。”
“赚更多的钱。”
一席话很明显,我孟砚书可以带着你们更多赚钱,而他鲁志勇不行。
看着国坤这一季度的业绩,几人的嘴也是闭上了。
孟宴臣听完各部门的回报,交代了新项目的优化方案便散了会。
“今天做我的车吧。”孟砚书对孟宴臣发出邀请。“我有东西送你,就当作补你的生日礼物。”
孟宴臣坐上了车,孟砚书并没有急着发动,而是打开了氛围灯。
当礼物拿出来时,孟宴臣的目光闪烁了几分。
是一只蝴蝶标本,在灯光的映衬下栩栩如生,制作的人将它做成了振翅欲飞的状态,仿佛下一秒它就要飞出玻璃罩。
“贯月碟。”孟砚书科普道:“ 它在诞生前会把自己困在身体里,在百般变化后破茧而出。”
“它诞生于永夜的第九大洲,现在已经很少了。”
孟宴臣小心翼翼的接过,蝴蝶翅膀映出的光辉随着氛围灯变化,仿佛经历一次又一次蜕变。
“谢谢。”
孟砚书发动车子,勾了勾嘴角:“喜欢就好。”
到了家门口,孟宴臣发觉气氛好似不太对。
开门进去,孟宴臣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许沁回来了。
孟砚书换好鞋,不动声色的将孟宴臣撞回神。礼貌的对许沁微笑:“孟沁姐,你回来了。”
一家人落座,气氛还是非常压抑。
孟宴臣坐在孟砚书旁边,对面是许沁。孟家一向食不言寝不语,而许沁却屡屡打破,也不差这一次。
“妈,我可以留在燕城吗。”
付闻樱的目光停在许沁的脸上,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留在燕城做什么,你的学业还没有完成。”
许沁一听来了精神:“妈,我已经申请了回国,学校已经批准了我才会回来,而且,而且我拿到了资格证。”
这说明许沁在国外确实很努力。
而为什么着急回国,许沁的说法是想家了。
孟母的心还是软的,听许沁这么说,便同意给许沁在市医院安排工作。
孟宴臣以为许沁真的想家,流露出几分欣喜的神色。
孟砚书向来在餐桌上都是透明的存在,哪怕她没有说一句话,其乐融融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沉默。
想家,是个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