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四）鹿家村往事，漠南王现身

酒足饭饱之后，阿苏勒说什么也要拉着知若听她讲分别后的故事，还嫌屋子里人太多，非要出去。知若好说歹说，他才同意不出院子，但是要两个人去屋顶单聊。知若拗不过他，眼神给钱昭示意后，跟他飞身上了屋顶。

两人在屋檐坐了下来，各自聊起六岁后分别的遭遇。阿苏勒说当年他骑马引开追兵，马跑了几十里后累死了，他只能徒步在大漠里躲追兵，幸好遇到了当时被打散的一支漠南王军，漠南王被也其杀害后，因为他是王孙，将领们便推举他做新的漠南王。后来他便带着漠南王军在大漠里休养生息，收复旧部。知若也从自己迷失大漠，与狼为伍，讲到入药王谷，入梧宫和出使安国。故事很长，差不多跨了十八年，两个人从下午聊到了天黑，连晚饭都没吃。

“想不到，你不仅回了中原，还找到了家人，真替你高兴。”

“看着你成长为真正的头狼，狼主爷爷和太子叔叔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这些年，我越来越明白爷爷、阿爹和太傅当年以商代战的苦心。所以我带着漠南王军建立联络点，继续打通边境商贸，尽量减少边境的动乱。原本我想，如果也其能够继承先志，当好他的狼主，我可以放弃复仇，不再为草原平添战乱，可他不仅废掉爷爷和太傅多年的心血，还屡屡纵容部下南下劫掠，这次更是直接把战火烧遍整个草原和边境，简直罪不容诛！”

“我们都一样，是为了边境和中原永享太平而来。冥冥中，一定是长生天保佑我们再遇见的。”

“不说这个了，今日见到的那两个中原人，我看你跟其中那个叫钱昭的男子甚是亲密，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心仪之人。”

“是你的情郎？你很喜欢他？”

“嗯，很喜欢。”

“那你们成亲了吗？”

“还没有。”

“那我就不算抢，我要按草原的规矩，跟他公平竞争！”阿苏勒的语调突然抬高了八度，“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开，你恐怕早就是我的王妃了！”

“你干什么？阿苏勒！”知若赶忙想去捂阿苏勒的嘴，“我们从小到大从来没有……”

“你别管，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阿苏勒俏皮一笑，在知若耳边悄悄说。说完就翻身下了屋顶，头也不回地招招手，跟知若道别：“时间不早了，我要赶回驻地，明天见，我的阿若。”

知若不明所以，从小到大爱玩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但今晚这话实在是说的蹊跷，两人是什么关系彼此都心知肚明。想不通，先回房把，耽搁了这么久，该给钱昭换药了。

此时，一枚正在等人回来的中原男子在房里生闷气，脑子里回想起下午自己兄弟说的话……

“按你这么说，那知若和这个漠南王，还是青梅竹马，从小订的娃娃亲啊？”

“老钱，我看这漠南王气度不凡，相貌英俊，看他排兵布阵的样子，是有真才实学的，最主要的是，他比你年轻。还有，当王妃，和当一个意图弑帝的刺客的妻子比，是个正常人，好像都能做出选择啊？”

“边儿去。”钱昭白了一眼孙朗，孙朗自讨没趣，回头又玩羊去了。钱昭在檐下听了两人全程的交谈，其他都还好，知若坦荡地说自己是心仪之人也很满意，但那小子最后说的公平竞争是什么意思？

知若进房，看见钱昭独自一人坐着，也不吭声，上前问他吃了晚饭喝了药没，钱昭说鹿爹爹都已安排小厮过来伺候过了。

“真乖！抱歉，我和阿苏勒一起长大，没想到今天我还能见到他，实在有太多话想要跟对方说，说的有点久，忘记了给你煎药的时间了。我给你换药把。”知若已经取出要用的药品和纱布。

“你们久别重逢，应该的。”钱昭一脸平静，解开衣衫露出伤口。

“好了，伤口恢复得比想象的好，但还是要多多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睡。明早我来给你送早膳和药。”不一会儿，知若就上好药重新包扎好，准备收拾器具，离开房间。

“知若……”

“嗯？”知若埋头收拾着器具。

“你留下我陪我好不好……”

“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我是想着你一人可能睡得更安稳些。”知若不理解。

“我……我没有不舒服……”钱昭知道如果装病，按知若的医术一眼就会识破，“我只是想你在身边陪着我……”

“这可不像钱都尉的作风，说罢，什么事？”知若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保证，我们和前两天一样……我没有别的意思……”

“是因为阿苏勒？”知若试探地问。

小心思被看穿，钱昭不说话，低下了头。知若看着他这幅样子，联系阿苏勒离开前说的一番阴阳怪气的话，噗呲一笑，上前抱住他：“原来他的话是说给你听的。你听听就好，八成他是为了故意激你的，他从小就爱玩爱闹，你别当真。如果此生我要择一人终老，只会是你，钱昭。”

“好。”钱昭抱紧知若，“可我也……不想再让你离开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