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一开门，大股刺鼻的酒味烟气混杂着男人身上的污秽味道扑面而来。付涵眉头轻蹙，看着屋内凌乱的一切，并未言语。

此时，屋内看见了他，男人一脸凶相，面容与少年有二分相似之处。只听他骂了一声“兔崽子！”后抄起手边的空酒瓶砸了过去，玻璃渣子溅落在付涵脚边。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想饿死老子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去做饭！”

面对男人的吼叫，付涵心中无任何波澜，不过眉头更紧了几分。他一言不发，不想和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实际上的混蛋玩意多费半点口舌。

付涵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不多时便把饭做好。他也不喊男人，只是端着自己那一份回了卧室。

大多数时候，男人给他的感觉是死在了外面，至于少有的归家，也不过是折腾够了换个歇脚的地方继续折腾。

屋内的气氛压抑而硝烟弥漫，男人连吃饭也不闲着嘴，骂完赌场转头又去骂卧房里的少年，大意是自己养了个白眼狼，跟他妈一个德行，骨子里都是贱种。

客厅里，男人沙哑刺耳的声音不停轰炸着耳膜。付涵笔尖微滞，墨色在洁白的卷纸上晕出一块不小的污渍，他顿默良久，攥着笔杆的指尖发白，最后却还是归于平静。

算了，只会咬人的疯狗罢了，若动了手，对方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更恶意地报复，没有丝毫道德伦理可言。

原本若只是男人随便骂几句倒也罢了，奈何后面出了意外，催债的人又寻上门来。楼道间充斥着巨大的拍门声和谩骂声。

那伙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茬，楼里居民敢怒不敢言，理所当然把账算在了205户头上。

男人之前还能装死躲在屋里不出来，然而这次来人势头太足，甚至放狠话“再不开门老子们就一脚把门踹开，到时候有你死东西好受的！”

付中洪这才感觉到了害怕，先前骂人的嚣张气劲全无，也不知道这烂人怎么想的，竟然把主意打到付涵身上，让他出去与人交涉。

紧闭的卧房内，少年冷漠的声音传出:“滚——，别来烦我。”

付中洪怒了，像个野人一般气急败坏倒:“行啊你兔崽子，胆子肥了敢不听你老子话！行，你不去，那个臭婊子的遗物你就别想要了！！”

昏暗的台灯下，少年只能听到自己因为愤怒与惊愕而响起的沉重心跳声。

三分钟后，住户楼里的一伙人彻底失去了耐心，为首身形壮硕、虎背熊腰的男人骂了句“他妈的死老鬼！”便要抬脚踹门。

只是脚还未落下，门内便响起一道细微的“咔哒”声，紧接着，一个学生模样的清隽少年从门内走出，神情淡漠。

一伙人愣了神，甚至忘了发作，付涵中规中矩喊了几声哥，发了一圈烟，似冰冷的瓷白玉人一般，神色间不见任何讨好与动容。

是一个十分刻板的三好学生形象。

事已至此，门外几人也不好再缠闹下去。说起来那家赌场还算有点人性，只交代催债的马仔吓唬吓唬人，没说真下死手伤人。

临了，为首的虎背男只能象征性地冲屋里男人痛骂几句，之后便叫上一伙人风风火火走了，同时不忘在心里啧啧感慨。

这孩子跟着这么个混球爹，怕是一辈子都要毁了！除非有个人来救救，不过嘛，谁愿意个已经陷落到这般地步的人呢？

一伙人走后，付涵在门外伫足许久，直到屋内付中洪的号叫声再次响起，他才进屋。刚进门，一块酒瓶残渣直面砸来，付涵来不及闪躲被划破了颊侧，细长的伤口顿时涌出血珠向下淌去，乍看过去令人心惊。

付中洪被羞辱的火气无处发泄，最后疯狗咬人向挑刺少年。

“玛德，那么久不关门是想冻死老子吗？怎么你一出去催债的就不闹了，你给他们灌迷魂药了？真是大婊子生小婊子...呸！”

再看少年，脸色早已阴沉如墨，他一言不发，拾起滚落在地上的酒瓶快步走向男人，在一阵尖嚎正声中狠狠敲向了男人后背，动作快而狠，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而后，他不再管趴在地上哀嚎的男人，转身回了卧室。

次日，当班里人看到付涵脸上的创口贴，纷纷幸灾乐祸猜测此人又遭到了什么现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