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违纪代表

三模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是为增强自信，题目简单，不放榜，沈耀控分故意考砸。

顺带还去了趟行政楼。

在父亲生日当天，沈耀将一份397的成绩单呈现众人眼前，当众手撕父亲，揭露父亲出轨、有私生子的事实，沈父颜面扫地。

“打啊。”沈父气的抬手就要打他，沈耀抓住他的手腕，提高声音，怒道：“打啊！”

当众被儿子拦下手，沈父面子上过不去，转身抄起呈满酒的杯子，泼了上去。

沈耀面不改色，动也不动。

“您一直自诩您是个合格的父亲，那我告诉您。”沈耀红着眼，把积压已久的情绪事实通通平静说出来：“您的儿子，我，沈耀，在校欺负同学，抑郁症，在你和我妈吵架，和小三小四出去潇洒快活躲在地下室自残，这样，你还认为你是个合格的父亲吗？”

这些事，沈父不知道，从未关心，从未过问，客户小声议论，如同利刀直戳沈父的心，面子里子丢了个尽，他一向在外自诩合格的教育家，现在打脸得啪啪作响。

“我的事和学校坦白了。”沈耀从兜里掏出那张处分内容，展开：“目前是留校察看。”

沈耀的松手，纸张飘落下来，沈父迅速伸出手试图接住它，但纸张从沈父的手边滑脱，最终掉在地上。

他没接到，看不到纸张的内容，他没接到，洞察不到沈耀真实内心。

“爸，我记得你说过你最讨厌的就是弱者。”沈耀顿了下，语气哽咽：“对不起，爸，我就是个弱者。”

外面传来喧哗声，一个气冲冲，挺着肚子的女人闯进来，拿起红酒杯泼向沈父，喊道：“谁都别想拿掉我的孩子，谁都别想！”

小魏是蒋梦瑶去通知的，这次，她不在怯弱，敢于直面，她把沈父的打算托盘而出，再稍用激将法，女人自是上当。

沈耀用一张处分，一张成绩单，一句句事实，蒋梦瑶激将小魏，坐实了真相，大闹生日聚会，沈父的脸铁青无比。

蒋梦瑶就在不远处，将闹剧收进眼底，她卸下了一直以来的面具。

随着天色渐渐从黄昏过渡到夜晚，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世间，街头的路灯仿佛被按下了开关，一盏接一盏地点亮，将柔和而温馨的黄光照在大地上。

赵晴晴终于把作业写完了，长舒了一口气。

这会儿她觉得有点口渴，却发现杯子里的水早被她喝得一干二净。

赵晴晴刚走下楼，耳边就飘来了父母交谈的声音。

她没在意，当听到“沈耀”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多停留了一会儿。

“平时看沈浩，感觉他挺不错的，谁知背地里生活乱七八糟，居然连私生子都有了，这下可苦了沈耀这孩子，那么出色的一个孩子，还患上了抑郁症。”

“每家都有自己不愿示人的隐秘，不只是沈耀，蒋梦瑶也过得挺不容易的，还得努力营造出家庭和谐美满的景象。”

“圈子都传遍了，句句实锤，我原先以为沈浩教育方面是佼佼者，没成想是沈耀自身就不错。”

“出生在这种家庭里，不长歪就不错了。”

……

手指紧紧握住杯柄，眼神中尽是忧虑。

在夜晚的幽深时分，沈耀疲倦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继而无力地倚靠着门框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心中那份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犹如山洪爆发般涌动，终于，在这一瞬，他决然地选择了今天反抗，不再顾虑可能接踵而至的任何后果。

此刻，他仿佛能够透过那层厚重的压力缝隙，畅快淋漓地吐纳一口憋闷已久的空气，终究得以获得一丝如释重负的喘息之机。

——不错嘛，小伙子。

手机骤然响起，沈耀不假思索地滑开了屏幕，一条微信赫然映入眼帘，然而由于没有备注，他一时无法辨识是谁。

——？

——这么快就忘了，今天才加的微信。

这么一提，沈耀瞬间想起，她不就是今天聚会上那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嘛，还是老爸朋友家的千金，刚从国外回来不久。

初次见面，沈耀对她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字——“野”，浑身上下透着股难驾驭的叛逆劲儿。

沈父让他们两个互加了微信，沈耀想着反正以后没什么联系，就扫了码加了好友。

——想起来了。

——你还挺有勇气的，你爸回去没打你？

——想吃瓜？

女孩的心思被直接说穿了，她撇撇嘴表示一丝小尴尬，但很快又恢复常态继续敲打着键盘。

——被你看出来了。

——你的微信名为什么是Lli

——无可奉告。

女生啧了声，觉着没意思，发了个无趣的表情包，关闭聊天界面，大大咧咧躺在床上，刷着视频。

——出来。

他悬停在半空的手指轻轻一挥，拉开了窗帘，而赵晴晴正站在楼下的某个角落，低垂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暖黄的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

他多拿了件外套下楼。

“呐，小沈同学，给你的牛奶，和以前一样。”

“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以后的月亮都好看。”

两人静静地在台阶上坐着，没说一句话，沈耀不知不觉间把头慢慢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在新的一周伊始，周一的早晨，操场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聚集在这里参加庄严的升旗仪式。

学校的广播喇叭正在播报上一周各个班级的表现情况，声音响彻整个校园。

高三二班沈耀处分决定一出，操场上沸沸扬扬，年级第一的天之骄子居然是帖子的幕后使者？赵晴晴猛地回头看着沈耀。

沈耀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那两张照片是沈耀偷拍的？”

“不会吧，年级第一居然去偷拍。”

“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啊？”

“都过去这么久了，快高考了，沈耀为什么还要承认啊？还要背个处分，真不值得。”

“这有什么不值当的，错了就得敢作敢当。”

……

“别动。”

议论声像热浪中的蚊蚋，嗡嗡灌进沈耀的耳朵，但他毫不在意，只吐出两个字便潇洒地迈出队伍，径直向主席台走去。

这一举动让赵晴晴差点迈出去的脚瞬间收了回去，目光紧跟沈耀的身影。

之前，他以优秀代表。

现在，他以违纪代表。

“尊敬的老师们，同学们，我是高三二班的沈耀………”

“现在我站在这里，首先要为之前表白墙的帖子事件对禹洋同学造成的讥讽和恶意向你道歉。”沈耀左向前迈了两步，深深鞠了一躬，九十度的弯腰，诚恳地对着禹洋说：“禹洋同学，对不起！”

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可忽视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十一班那里，众目睽睽之下，禹洋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懵住了。

之前那些事情，在十一班和雷鸣桑夏的耐心开导下，自己早就释怀了、抛诸脑后。没想到沈耀突然去主动坦白了，这让他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十一班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摸不着沈耀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