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老李喝完语重心长道：“世道乱，税再重，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李云祥似乎没放在心上，拿起筷子准备加菜，李金祥用胳膊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好好听。

李云祥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听他爹说话，拿起酒杯准备敬他爹一杯。

“不管怎么说，有份正经工作还是好的。”

老李似乎特意对着他说的，说完撇了他一眼。

李云祥一听这话，把酒杯重重放下，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着。

喀莎听到声响小心地看了一眼，忙端起刚煮好的汤送了过去：“来来来，汤来了。”

李金祥赶紧起身接了过来。

喀莎吹了吹手，放到耳朵上避热，夹了几个菜放到碟子里，低身放到地上喂给小猫。

李金祥刚放好汤就盛了一碗：“来，爸，我给你盛碗汤。还好我们缉私局不停水，我就拎了两桶回来，要不然咱这顿饭都吃不成。”

他说着用脚踢了踢李云祥的脚，李云祥知道他哥想让他跟他爹服个软，但他就是有点不服气。他看了他哥一眼没说话。

“这汤真不错，咱这一片是德家的地盘，经济算最好的了，其他那几家那叫一个乱。”

李云祥没接话，自顾自地低着头。

他哥说着放下碗，朝他看了过来：“老百姓过的，朝不保夕。”

李云祥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转头夹了一个小鱼干弯腰喂给地上的小猫。

李金祥给他爹倒了一杯酒，还在聊着：“这德家虽说管的严厉管的细致，但是咱好歹还能生活。”

父子两个碰了一杯，李云祥仍旧沉默着，像个局外人。

他爹喝了一杯，又向李云祥投去一眼，神色不详。

他看着李金祥说：“你，我比较放心。”

说完又撇了李云祥一眼，抬手干了一杯。

李云祥正在扒饭，闻言顿了一下，脸色愈发不好，继而又狠狠扒了好几口。

他爹语气不祥：“歪门邪道，迟早要出事！”

李云祥顿时把碗重重一放，骤然起身，椅子翻倒在地，下面的小猫吓的跳了起来。

吊在天花板的吊灯发出吱吱的摇晃声，气氛有些凝滞。

李云祥缓了两秒，缓声道：“我吃饱了。”

说完扭头便离开了。

他坐在门口的管道上，远处传来呼啸的车笛声，更远处飘来了一阵音乐。身后屋子里暖黄的光洒在他后背上。

李云祥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以前只是为了养活自己，在这个不公平艰难的世道活着，后来遇到敖三，他想着自己多赚点钱，有一天能养活两个人，现在，现在好像他只用养活自己就好了。

心里有些茫然，有不知何处来的怒气，也不知道要往哪发泄，憋在心里熄了火，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忽然小猫跳上他的肩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小猫，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小猫在他脸上亲昵地贴了贴。

喀莎走过来拍了他一下坐在他身旁，小猫跳了下去。

“老李也是担心你。”

“担心…”

李云祥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小猫在不远处的管道上攀来跑去，李云祥看了它一眼，幽幽道：“还是当猫好，不用被各种教育，可以自己一个人待着。”

喀莎笑着回他：“什么啊！你有爸爸有哥哥，我还希望我的爸妈都还在，天天教育我呢。”

喀莎语气低落已经下来：“天天骂我都行。”

李云祥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安慰。

这时候李金祥走了过来，揽上李云祥的后背：“喀莎说得对，咱爸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喀莎跳下去去找小猫玩了。

李金祥揽着他，语气放低了一些：“德家下来的指示，局里抓走私要加大力度，你的那些事，自己小心点。你也知道我们局，就跟德家自己开的差不多。”

李云祥以前不在意什么德家，现在听到这个词就下意识抵触，他不想去想某个人。

他直接跳了下去，不咸不淡道：“走了。”

他哥看着他的背影恨铁不成钢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别再干了。”

李云祥看都没看他，抬腿上了车，喀莎也坐上后座：“金祥哥，我们走了！”

李云祥带着喀莎穿过巷子，还没出去从后视镜里看到有车跟着。

“有人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