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开学:同桌是沈耀

班主任好了同学们，停一下你们手中的习题，我们要重新进行本学期分组学习，还有同桌。

班主任站起身，他吩咐学习科代表沈耀将暑假作业发下去。

啊？

我有些局促不安，谨慎盯着沈耀的一举一动，他来回在班级里窜着，将作业发下来。

终于，我看他翻开一本，随后抬头大致看了一圈教室的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我这一块区域，我有预感，那本是我的。

我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望着他逐渐走来的身影，脑海中将那晚他堵我的模样与其重叠，我甚至害怕地往后缩了一下椅子。

沈耀走到我课桌前，很冷漠，淡然地将课本封皮合上，递到我跟前。

我强装镇定地双手接过课本，根本不敢抬头看他那双眸子。

然而沈耀似乎是故意的，他扯住了我的课本，害我一下子没接过来，这不得不迫使我抬头看着他。

是他。

这脸，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微笑，他依旧冷漠，没有任何表情，殊不知此刻的他内心早已澎湃，他想质问她，是不是刚才对身旁的男生说了什么。

或者，在松柏3班的时候，说过什么，关于他的。

沈耀松了松手，我终于将课本拿了回来。

我讨厌这种感觉，被监视的感觉。

沈耀突然伸出手拍拍我肩，我感受到了这是警告，是威胁。

我大气不敢出，注视着他的背影回到座位上。

天，刚才怎么没看见赵晴晴旁边坐着的就是他。

要命，太要命了。

班主任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抽签，从盒子里选一个名字，抽到谁的名字就和谁同桌。

班主任第一个，赵晴晴。

老师念道赵晴晴的名字，她有些不乐意，她想和沈耀同桌，第一个抽签能抽到沈耀的概率太小了。

果然，不是沈耀。

赵赵晴晴暗暗叹口气，她坐回座位，对沈耀抱怨着机制的不公平。

沈耀只是听着，没有任何表态。

班主任只会叫全班一半的学生，分桌的概率事件，只能说几家欢喜几家愁吧。

班主任沈耀。

沈耀站起身，他从容地走上讲桌，将手伸入盒子，凭感觉随便摸了一张纸条，随后递给班主任。

班主任沈耀的同桌——

班主任岳君光。

What hell？？？

正在喝水的我差点一口喷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望着讲台上的沈耀，他只是淡淡点头，便走回座位了。

好想逃……

不是，这什么概率事件，为什么这都能抽到我？？而且班主任念沈耀名字的时候，还挺靠前的，也就是说班上还有三分之二的学生没有选同桌。

苍天要亡我。

老实说，我有想过会被报复，霸凌等，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调整好了心态，可没想到暴风雨竟然来的这么快。

如果我没猜错，沈耀肯定忌惮我，觉得我一定早早把他自残的事情传遍龙海中学，我必须先下手为强，我必须解释。

我思考着对策，赶紧撕了一张草稿纸，在纸上写下一句话，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请你放心。

随后我将纸折成纸飞机，塞进课桌里。

很快，分同桌已经完毕，老师随机将我们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黑板上画着一些分割的长方形，代表我们的座位。

我看见我的名字和沈耀的名字被写在了靠窗的位置，他坐过道旁，我则挨着窗。

班主任前后三排为一个小组，好了，大家按照黑板上的座位分配一下吧，一会儿别忘了开学仪式，各科委员组织一下同学们有序到操场。

说罢，她踩着高跟又哒哒哒急匆匆走出教室。

同学们非常自觉，他们开始拉动课桌，按照黑板上的位置调整桌子。

沈耀原本的位置就离的不远，他很快搬了过去，坐了下来，继续做题，不得不说他的定力真的好强。

我离的很远，我要从角落搬到靠窗第二排，斜对角，我等着其他同学搬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挪动桌子。

刚挪到靠窗的走廊上，便听见赵晴晴叫了我一声。

赵晴晴喂，我跟你换个座位，老师不查座位的。

她看上去完全不认识我一样，不过也是，我这样的普通学生怎么会被她记住。

除非有把柄，比如沈耀……

赵晴晴喂，跟你说话呢，咱俩换个位置。

我啊？可以呀。

赵晴晴不想挨着那个男生坐，她只想挨着沈耀，正巧我也不想挨着沈耀，能换座位当然最好了。

沈耀她不换。

赵晴晴什么？

我不不不，我换我换！

怎么能不换呢！赶紧换啊！

沈耀停止写字，他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对着赵晴晴说——

沈耀她不换。

赵晴晴一时感到尴尬无比，她觉得有些恼怒，她没有生我的气，她不理解沈耀的决定，跟着一个差生有什么好的？他们在一个组才能获得小组最高分不是吗？

赵晴晴瞪了我一眼，气鼓鼓地坐下了。

不是大姐，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吗……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话语权，只能听从沈耀的安排，磨磨蹭蹭地将课桌挪了过去。

沈耀有自己的安排，他必须要时刻注意，确保我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任何人和我做同桌都可能交头接耳，一不小心便把他自残的事情抖出去，沈耀必须杜绝这种情况，而成为同桌自然是个很好的契机，他必须时刻监视我的动向。

天哪，我有些颓废地坐在座位上，感觉痛苦万分，板凳上似乎长满了钉子，坐立难安。

我故意没拉拢桌子，桌子之间隔了一厘米宽的缝隙，总之能远离就远离一些更好。

沈耀说了么？

沈耀你，是不是都说了？

他看上去在做题，可话语间充满威胁。

见我半天不说话，他有些生气，干脆转过头盯着我，再次强调着那一句，说了么？

他在等待我的答案，他不自觉地掐着皮肉，缓解心中的不安和焦躁。

沈耀，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构想一系列事情，他仿佛看见我在讥笑他，同学们在议论他的自残行为，甚至自己被送上表白墙当做笑话一样。

我没有。

我我发誓。

听见我的回复，他不信，但这个答案显然是满意的。

我将手伸入抽屉，掏出一个纸飞机，轻轻放在他桌上，便不再跟他交流任何一句话。

沈耀愣了一下，他不明白我的操作，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展开了纸飞机。

上面写着，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请你放心。

沈耀微微蹙眉，他还是不相信，因为他知道，人们一旦有了别人的把柄，不利用就怪了。

何况，她没有理由不说，让他成为笑柄，不是很好吗？

想想就觉得刺激，学霸抑郁症，自残，这种事情报道在学校表白墙上，是多么令她自豪的事情，瞬间成为网红不是吗？

沈耀将纸揉成一团，他背靠着椅子，默默凝视着我的背影。

此刻我几乎整个身子趴在课桌上，压力山大，余光瞟不见沈耀，只能看见他的腿，知道他还坐在椅子上。

许是他盯得我发毛，我怯怯回头望了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让我更加起鸡皮疙瘩。

他的神情没有看上去那般骇人了，但还是让我很不舒服。

于是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我写了篇小作文。

或许是发挥我语文的优势吧，小作文里交代了承诺后的事情以及闭口没谈他的秘密，任何人都没说过，还有为什么我没有告诉其他人的原因。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脑海中挑选着一些沈耀可能希望听到的话，我猜的。

花了一点时间，写完之后我又迅速折成纸飞机，在机翼上写下俩字，真诚。

我希望沈耀能感受到我的真诚，我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捏着纸飞机，回头望了一眼靠在椅子上的沈耀，他一直盯着我，看着我的行为。

我的手伸到桌面下，将纸飞机递给他，见他半晌没有想要接过来的意思，无奈只能塞进他课桌。

好吧，我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是否信任我，还是想报复我，或者欺负我，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突然，也不知道谁叫了一声，说要去开学典礼，全班到操场集合。

大家零零散散地往教室外走，然而这一次赵晴晴居然没有等沈耀，她在生他的气。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我和沈耀还坐着。

沈耀写的什么？

我我的真诚。

沈耀不自觉地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似乎在给心中建设防御，终于决定展开那张纸飞机。

上面写着: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看见的。

我发誓，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不管是父母 老师还有同学。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但我真的没有说。

我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尤其是悲伤的秘密。

我没有选择告诉其他人，是因为我不想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我还是想说，如果你真的感到很难受或者不舒服，你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或者找一些你信任的朋友倾诉生活的挫折。

身为你以后这学期的同桌，我有些担心你的精神状态，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觉得你不正常或者怎么样，只是作为同学之间的一点关心。

最后，还是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我保证不会打扰你，也绝对守口如瓶。

你的新同桌，岳君光。

沈耀不语，我悄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但感觉应该没有生气。

我舔舐嘴唇，做贼心虚一般站起身，就往教室外走去，一出教室撒腿就跑。

沈耀依旧盯着那篇小作文，他不确定上面的话有多少是真是假，可他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这种情感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心中的悸动不是愤怒，不是悲伤，不是绝望，而是一丝丝感动。

一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他似乎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就算她所写下的关心是假的，可这些字连起来，正是他一直所渴望的关怀啊。

父母，好像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沈耀，其实并不强大。

冷漠是他的保护色，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脆弱的心灵，所以在任何人面前他从不失态，唯一的一次失态，就是那场意外。

沈耀将纸对折，还是那样，折成了一个三角形。

他随便翻开一本书，将它夹进书中。

他再三确认这本书不会随意被其他同学翻阅之后菜站起身，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