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我高中时坐在靠窗的位置，靠后排。就坐在焉栩嘉旁边。我很喜欢这个位置。高中一晃两年就过去了，我们的位置几乎没有过变动。夏天的傍晚，我就靠在椅背上，听着数学老师唠唠叨叨地说着一成不变的话，吹着窗口微微送来的习习凉风，看着窗外的灯火璀璨，偷偷从窗户的反射上看焉栩嘉的侧脸。但我总是更喜欢冬天。因为焉栩嘉在冬天总是格外关心自己。我的身体从小就不太好，一到冬天衣服就裹得严严实实，都快走不动路了。阿姨就叮嘱焉栩嘉多关心自己。焉栩嘉会在冬天对着我冻肿的手哈气，替我搓热，然后牵着我的手塞进他暖烘烘的口袋里，揉着我不知是被冷风吹红还是羞红的脸颊，偷偷地笑。他会在自己生理期时替我爬五层楼，去楼下小卖部买红糖和止疼药，会在自习时趁着老师不在去给自动饮水机给我倒热水。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可是他在高三那年爱上了另一个女孩。曾经替我暖手的男孩，曾经能为我爬五层楼买红糖的男孩，现在在别的女孩生理期时，替她揉着肚子，甚至为了那个女孩打架而被全校通报批评。原来他不属于我。从来都是。看着焉栩嘉对那个女孩笑时，我却完全不羡慕也嫉妒不起来那个女孩。因为我终于知道，焉栩嘉喜欢一个人时，是什么样了。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他不过是因为阿姨的叮嘱。不过是把自己当做朋友。“那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那个女孩偷偷溜进了我们的教室，我在窗户反射的倒影中，看着他们在灯火璀璨中接吻。我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喜欢焉栩嘉了。”第二天，我向老师申请调换到前面，理由是，坐在前排学习效果更好，我想在最后一年再努努力，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其实前排早就空出了好几个位置。……焉栩嘉谈恋爱被阿姨发现了。高三那年的冬天更加寒冷，焉栩嘉送他的女孩回家了，留我自己一个人回家。下雪了。我抬起抬头，看着天上的雪花飘落，映射在我的瞳孔里，有几粒融入我的眸中。好美。我倒在了一片雪地中，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等送到医院时，我堪堪被抢救了回来，但因为在雪中被冻了太久，我的肺部充血，并且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我再也不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宝宝了。我看见焉栩嘉用无比心疼又内疚的眼光看着自己，我却异常平静。直到阿姨开口骂他。她看见我躺在病床上，又看着刚刚急匆匆和她一起赶来的焉栩嘉，就明白了。再加上焉栩嘉临近高考，却不断下降的成绩，她直觉他是谈恋爱了。阿姨开始骂焉栩嘉和那个女孩。“那个晚上，我第一次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她的名字真好听。”“我也第一次看到焉栩嘉用厌恶而又陌生的眼光看着我，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被焉栩嘉所左右的情绪再没有了波动。

“我的心脏不再为他而跳动。”如果可以，我想向莫奈借一盒白颜料。如果不够，就借一桶。将我和焉栩嘉的回忆，全部涂白。焉栩嘉，如果可以，真希望没有认识过你。我自己度过的青春，也依旧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