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终结的炽天使8

成功转化成吸血鬼的百夜米迦尔做的第一个梦，在梦里，他又被人偶邀请进支配剧场。

“真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看不到尽头的楼梯上，人偶早已等候多时。

人偶似乎早就料到了百夜米迦尔种族的转变，看着米迦尔多出的犬牙跟精灵耳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人偶头顶的丝线牵动，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人偶再度动了起来：“几天不变，你变了，变得更加狼狈不堪，从前的那个你去哪儿了？”

“从前的你哪怕成为吸血鬼圈养的人形血包都不曾放弃过，如今希望破灭，失去所有，你也该认清现实了。”

百夜米迦尔目光呆滞，面对人偶尖酸刻薄的诘问，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只是抱着双腿，一言不发的靠在墙角，整个人都是去了颜色。

“去哪了？去哪了？”

“从前的那个你？”

人偶一步步逼近，直到金属碰上了他的鼻尖，冷冰冰的金属刺得他一个哆嗦。

好冷......

越是离的这样近，越是能够直观的感受到百夜米迦尔这具美丽的躯壳下塞进了怎样一个孤寂的灵魂，感受到那几乎化作实质的悲伤。

手腕处还带着尚未愈合的伤痕，百夜米迦尔想要获得解脱，但赐予他新生的女王不会轻易放过他，他不会死，死亡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奢侈。

变成吸血鬼的百夜米迦尔眼中失去聚焦，原本亮闪闪的眸子如今没了光泽暗淡下来，听到人偶带有嘲讽的诘问也只是痛苦的闭上眼，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愿去面对现实。

“来让我猜猜~”没有得到当事人回应的人偶也不恼，相反的，她很喜欢开导忧郁的病人，脑袋转了几圈，一条手臂诡异地吊在半空，四肢折叠到人类无法企及的角度，如果这里存在第三个人一定会被吓到失声尖叫，“因为逃跑的计划失败了？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无一幸免，死在了吸血鬼贵族的手上？还是......现在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吸血鬼？”

“说到底你最怨恨的人是你自己，怨恨自己的大意，送上门的地图诶~那么明显的陷阱，聪明如你怎么会想不到，你宁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要试一试。”

“怨恨自己的无力与软弱，连憎恶设下一切的吸血鬼的勇气都生不出，这样的你还有什么价值？”

“闭嘴，我不想听！”

人偶充斥着蛊惑的声音响起，无法想象精美的人偶皮囊下到底隐藏着张牙舞爪，肆意扭曲弯折的怪物。

“瞧啊，被我说中了，你现在的模样是多么的丑陋，面目可憎。”

百夜米迦尔的反应正是人偶想要看到的，“承认吧，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只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害怕被抛弃，躲在房间里哭鼻子的小鬼，哈哈哈，让我看了都觉得你可怜！”

“你和百夜优一郎只是有着相同不幸的可怜虫，是无家可归相互蜷缩在一起抱团取暖的流浪者！但是现在，就连他也不要你了，头也不回的跑掉了，你还是独身一个人，哈哈哈！”

“滚啊！优酱他并没有抛下我！”百夜米迦尔死死捂住耳朵，紧闭双眼，眉间皱成“川”字，他不愿意面对人偶的话了，沾着血的被短暂遗忘的伤疤被无情揭开，撒上一把盐巴。

人类总是不能接受真话，当真实的、血淋淋的事实被摆在明面上时，他们会下意识地抵触，竭尽全力的去逃避、反驳。

逃避痛苦选择安逸，这是人类的本能。

人偶深知人如何攻击人的弱点最痛，也越来越满意百夜米迦尔的表现。

对，就是这样，在悲痛中走向自我毁灭！！！

“没有人爱你，也不会有人在乎你，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美好！”

一张崭新的演出票适时的出现在百夜米迦尔的面前。

“来吧，加入我们，拥抱支配！”

正如初见时人偶的承诺，这一次的见面，人偶送上了支配剧场的入场卷。

“欢迎来到——支配剧场。”人偶张开双臂，身后剧场大门若隐若现。

“支配...剧场？”白夜米伽尔喃喃。

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百夜米迦尔接过演出票颤颤巍巍地站起，暗淡的眸子落在演出票上的文字。

【演出剧目：小王子】

【人类在一个花园中种植着五千朵玫瑰，可是他们却不能从中找到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

或许在某个瞬间，百夜米迦尔动摇了，他看了看手中的演出票，重新站起来，朝着支配剧场的大门一步步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就差最后一步，百夜米迦尔就会踏入支配剧场，彻底成为他们的一员！

在人偶的视角中，数不清的丝线，争先恐后的缠上少年尚且稚嫩的身体，只要少年迈出最后一步，他们之中又会多出一名同伴！

就在即将踏入支配剧场大门的前一秒，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收回那只迈开了一半的腿。

“怎么，连迈出最后一步的勇气都生不出了吗。”人偶头顶的齿轮转动，再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显然，人偶对少年的表现极为不满。

“......抱歉，你说的对，我只是个胆小鬼，配不上小王子的剧目。”米迦尔郑重地将演出票交还给人偶，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坚毅，“胆小鬼只想跟笨蛋优永远在一起。”

人偶陷入长久的沉默，久到白夜米伽尔离开支配剧场再也不见踪影，良久，人偶扔下演出，厚底鞋重重碾上演出票，直至演出票面目全非才移开脚，人偶的心情这才好了点。

“我们的未来的同伴拒绝了我们的邀请，看来同化百夜米迦尔的行动失败了。”

视线撇到脚边散落的演出票，演出票被摧残的简直不像话，想到百夜米迦尔方才的话，昔今若有所思。

只要还有百夜孤儿院的家人生活在世上，百夜米迦尔都不会放弃希望。

倘若他的家人们都不在了呢？

或者说他唯一活在世上的家人亲手掐灭他的希望，当希望转变为绝望的瞬间，他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百夜米迦尔，金色的提线已经缠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