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安肆端着刚出锅的姜汤,往鹫儿住的地方跑,满心满眼的欢喜。她比无所求,只希望鹫儿能够稍微开心快乐一点,过得不要像书里那般的苦和煎熬。
昨天她回去后,就去找了昭节皇后,向她说明了鹫儿的情况,当然省略了他把自己手腕掰脱臼的事情。昭节皇后明日就让她带着鹫儿去找壬辛,收不收下鹫儿为徒,最终还是要看壬辛的意思。
安肆对鹫儿挺有信心的。
她找到鹫儿的时候,少年站在树下蹲马步。他穿着最简单的布衣,额头上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微微泛着红,好像夏天吐着舌头的小狗。
安肆的心有一块儿软软地塌陷了下去。
她跑到鹫儿面前,又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少年回头,看见了她,目光也柔和了下来。
安肆把姜汤放到他手上:“你快喝掉,这是从我小厨房弄来的,很暖胃,大冷天的最适合你了。”
鹫儿有些局促地喝了一口,暖流直接涌进了心里。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暖意。
安肆笑着说:“昨天我轻轻地拍你,你都把我掰死了,今天我拍你,你怎么不掰我了?嗯?”
鹫儿的脸刷的就红了,像是一只大型的犬类动物,眼睛湿漉漉的,不敢看安肆,但还是慢慢吐出心里想说的话:“因为…我知道你对我好。”
啊!这也太可爱了吧!
安肆没忍住,轻轻地捏了一把鹫儿的脸,在鹫儿没反应过来前,她已经笑着飞走了。
鹫儿脸红红地站在原地,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喝任何一个女孩子这样亲密接触过,所有人都避他如蛇蝎,也从没有人这样耐心又宠溺地待过他。
好像真正把他当成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样。
次日。
安肆拉着紧张的有些发抖的鹫儿的手,来到了朱衣卫紫衣使壬辛的住处。
鹫儿慌乱极了,他手心潮湿,紧紧地抓着安肆的手不敢放开,好像一放开他就再也没有了依靠,没有了和他同行的人。安肆把鹫儿的手拉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放轻松,鹫儿,师父人很好的,她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
她望着鹫儿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鹫儿想,他受过那么多的冷遇和苛待,都没有让他真正的放弃自己,但面前的女孩的这句话,却让他奇异地安下心来。
安肆慢慢推开了门。
屋里很安静,淡淡薰衣草香在屋里蔓延。远处画着水墨画的屏风后,映出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
鹫儿抬起头来,细细端详那道影子,安肆开心地喊:“师父!”
壬辛立在屏风后打量进门来就好奇地往里看的少年。少年的脸就连她也不得不赞一句惊为天人的好看,他的目光像是可爱又可怜的小狗,让人总会生处那么一两分的怜悯之心。安肆拉着鹫儿行礼,少年把腰深深弯下去,瘦弱的脊背上,蝴蝶骨凹凸地很明显,好像一把把利剑。
壬辛叹了口气。
她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面色一僵,缓缓道:“我没有名字,别人管我叫鹫儿。”
“鹫儿,你为何想要习武。”
“因为我想变强,不想连名字都没有,不想被人踩在脚底下。”
壬辛从屏风后绕了出来,鹫儿抬头去看。面前的女子气质凌厉,浑身充满了力量感,肤白胜雪,是一等一的美人。
还是那种一看就很厉害的美人。
美人走到少年面前,捏了捏他的各处骨肉和关节,安肆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
“我可以收下你,让你和我学武,你筋骨很好,我不想白白浪费一个习武的人才。”
“叫师父。”
鹫儿眼睛亮晶晶的:“您不嫌弃我?”
壬辛倒了一口茶,缓缓喝了一口:“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安肆兴奋地攥紧了鹫儿的手:“快行礼!我陪你!”
鹫儿心中翻涌着澎拜的情绪,有迷茫,有兴奋,有不解。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万人嫌的人,为何忽然有人愿意和他亲近,还是两个人。
他充满了惶恐和感激,更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收获的感情再次付诸东流。
他回握住安肆的手,深深地拜了下去。
他也是有师父、有师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