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篇五十一

选新娘前一天，掌事婆婆给她们宣读了第二天的规则。所有女客用清水沐浴，早起，勿施粉黛，不可熏香，保持素玉之身、冰洁之气，静候通传。

然而翌日清晨，当掌事嬷嬷带领所有新娘去往院落集合的时候，上官浅偷偷摘下路过树丛的一片叶子，在指尖揉碎，涂抹在腕间、耳后。

大夫检查新娘时，刚搭上官浅的腕脉，就闻到了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气味，于是在卷上一边写，一边轻叹。

上官浅看着大夫，目光楚楚可怜，侧过头却面露微笑。

掌事嬷嬷依次记录站姿，走到上官浅面前，看着她的体态摇了摇头。而当嬷嬷走过之后，上官浅便立即恢复了挺拔身姿，风韵出众。

“所以。”云为衫明白过来，有些意外地试探着问，“你是故意不要金制令牌的？”

上官浅面带精明：“不然呢？”

云为衫好奇：“你的目标不是执刃？”

上官浅冷眼旁观着窗外的银杏叶落，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

二人走到外面。

云为衫：“我猜到你的任务了，不得不说，你很会猜测人心，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姐姐客气了，我毕竟是魅啊。不过你比我想象中也要聪明很多就是了。”

“是吗？”

“是啊。我本来觉得你刚到宫门，对环境生疏，第一天就莽撞地夜行刺探，非常不妥。但现在想来，你其实都是算过的吧？”上官浅兀自推断。

“宫子羽带我们离开地牢的途中，你其实就已经基本掌握了宫门夜晚巡逻的动线。大婚前晚，所有的女客都会早睡，谁都不会打扰新娘，是夜行刺探的最佳时机。如果不是当晚执刃遇害，你的行踪绝对不会暴露。”看似鲁莽，实则成算在心。

云为衫刚要接话，上官浅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啊”了一声，“对了，你当时从新娘队伍里逃脱是故意的吧？你故意逃脱，让他来追你，又拿走他的面具不还，让他再次来找你，姐姐真厉害。”

上官浅忍不住啧啧称赞，“我听见侍女们说闲话，都在讨论宫子羽对你情根深重，搬空了羽宫要给你当聘礼。只不过见了两面而已，姐姐好本事。”

上官浅很难相信，眼前的人只是个魑而已。毕竟刚进入宫门，她就计算了这么多事，是自己低估她了。

云为衫移开视线：“我的目标是执刃夫人，宫子羽，意外而已。没有你想得那么聪明，精于算计。上官姑娘不用太过高看我。我只是不想‘半月之期’到来时两手空空地去见寒鸦而已。”

听见“半月之期”的时候，上官浅的表情凝固了。“谁都不想。”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云为衫说：“是谁都不敢。”

她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云为衫见上官浅不再说话，继续道：“如果你要离开这个院落，务必注意警戒路线，我可以画一份给你，看完记得烧掉。”

警戒路线？“怪不得你大半夜的要外出，你的任务也包括要弄清楚宫门内部警戒体系吧？”

二人穿身而过，“我劝你忍耐，不要这么着急出门。”上官浅如此说道。“院落侍卫加强了三倍，宫门纷争，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