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不等萧宇和婕茹做出反应，纪筱芸扯了扯嘴角嗤笑道：“我说靖王，皇后，你们偷情竟都偷到了宫外来，是不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简直欺人太甚——”

萧宇忍无可忍，双目一立，怒喝道：“住口！皇上和皇后在此，焉有你说话的份，什么东西！这靖王府是先皇赐予本王的，若非看在皇上的面上，我即刻就叫府里下人将你赶出府去！”

贱女人！上次就是她搞得皇帝和皇后生了罅隙，这回还敢跑到他的地盘上来撒野,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纪筱芸面色微微一变，显出一丝忌惮之色，想起这靖王从先皇时起就声名在外，无人不晓，以及他都能把心思动到皇后身上，还有做不出来的？

她将求援的目光转向皇上，却见皇帝师哥一双眼睛始终在皇后身上，根本没把她此刻受辱的情形看在眼里，顿时狠狠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睑不语。

萧宇见纪筱芸放老实了，方才给萧弦行了叩见之礼，随后，眼睛扫过除皇帝以外的一般人，心生不满道：“皇上，您怎么一声不响就这样来了……”

萧弦瞥一眼萧宇，神色淡淡却不无讽刺道：“朕的皇后出宫了，得知在靖王府上就微服出宫来寻她，怎么，打扰你们的好事了吗？”

婕茹忍不住带了点委屈的轻声道：“子玄……”

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

萧弦听到她难得叫他名字，神色滞了滞却未见松动，只淡淡道：“智儿生病了，皇后知道吗？”

婕茹怔了怔：“知道，所以今天才没带智儿出宫玩耍。”

“那你明知智儿生着病，为何还要带茜儿出宫来靖王府，”萧弦表情愈发冷情，话里却难掩因心痛而滋生的怒气，“为什么？”

“皇上，这是我的错，一心惦记着茜儿生辰日要到了，所以……”婕茹想起生病的儿子，声音软下来，“不过我真的是先确认智儿病情了好转了才想着出宫一趟，因为靖王府有好些供孩子玩乐的场所，想过来与靖王商议一下茜儿生辰宴的事。”

“然后呢，皇后一去就是一个下午，”萧弦鼓着腮帮子提起嗓门，脸色发白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想过宫里智儿什么情况没有？”

一旁的萧宇赶忙拱手道：“皇上容禀，其实是臣——”

婕茹一早就跟他提过智儿生病的事，他也说要和她一道进宫去看望孩子，但当时他看天色还早，又见女儿玩的开心就多待了一会儿，结果忘了时辰。

“你给朕闭嘴！”萧弦睁起眼睛，少有的冲着萧宇低叱道，“我在跟皇后说话，有你什么事！”说着复又将视线移向婕茹，“走，我们回宫再说。”

话毕，近前攘过婕茹的腰就走，她不敢反抗，就任他铜墙铁壁似的圈着往前走，但，她还是偷瞄了女儿一眼。

“父皇，母后，等等我……”茜儿跑上前拽着婕茹的手。

萧弦看了孩子一眼，吩咐护卫抱着孩子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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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坤宁宫。婕茹把萧若茜带到奶娘处哄孩子睡下后又回到了未央殿。

萧弦站在殿中央，默默的看着婕茹朝她走来，越走越近。

“皇上，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茜儿已睡下了……”她恬静的看着他。

“好，我有个疑问，藏在心里多年，希望你今天诚实答我，”萧弦眼神语气皆是寡淡的，眼里无她，只有满腹心事，“你心里对萧宇，真的无一丝男女情分？”

婕茹蓦地愣住，似是没提防萧弦会问这个，干巴巴道：“我，怎么了吗？”

“怎么了，还用我来告诉你吗？”萧弦不想再看她装傻充愣，冷着脸直言不讳，“还是说，你心里根本就是喜欢他的，不过是因为有我这个夫君横在你们中间，碍你们的事，对吗？”

婕茹真感觉比窦娥还冤，瞬间没了说笑的心情，冷静道：“皇上，我倒是哪一点让你觉得自己横在中间碍什么事了？”

“你看你，一说到这事就躲我，”萧弦说到这，不知是气还是嫉妒，脸都红了，“说了让你诚实答我，你反问我做什么？你若当真心怀坦荡，为何这般遮遮掩掩。”

“我哪有‘遮遮掩掩’，我是怕皇上不高兴，”婕茹坦诚道，“好吧，我是珍惜萧宇的一片心意，总想着他对我好，那我也要待他好一点——”

“如此而已？”萧弦玩味的提了提唇角，脸上掠过一丝讥诮之色，“只怕是皇后‘当局者迷’吧，我们三个认识十几年了，他一直如影随形，不论我们身份如何变化，他始终叫你‘四姐姐’，你也一直叫他‘九郎’，名字都甚少叫，可对我呢，最初是‘玄公子’，之后是‘王爷’，再到如今的‘皇上’，让你叫我名字总是不情不愿，便是叫了也不像对小九那般亲近，这其中的缘由还用我点破吗？”

“皇上，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婕茹无语了，也学他如数家珍的翻起了旧账，“‘九郎’这个称谓，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合规矩不愿这么称呼，是你‘教唆’我这么叫他的，后来习惯了，他也要我这么叫他，我就这么称呼了呀，这也能让你想这想那的？”

萧弦噎了一下，细细一回想，又似乎是那么回事，可还有些事堵在他心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好，就算这点说的过去，那平常相处呢，”他目不转睛的盯住她，好似要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做证据，“你与小九那般自然随性的相处，就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可你对我，却从来不会用那样的表情和语气说话，今晚就是个例子，还有上次小九到坤宁宫来找你‘下棋’不都是，这些，你不否认吧。”

婕茹脸到此刻才慢慢透出红来，支支吾吾的组织语言：“什么‘两小无猜’，我，那是跟九郎胡闹惯了，他脸皮厚又总也赶不走，所以我，对他也就不客气了。”

“那你对我为何不能像对他一样，也跟我任性胡闹一点，”萧弦眉角尖锐起来，“不就是觉得与我没法随性相处，跟他却总能聊到一块去，无话不谈！”

“皇上！”婕茹真觉得这男人有点不可理喻了，提了提嗓门道，“我又怎么没法和你好好相处了，这些年我们一家和睦温馨的很，怎么你非要去钻那个牛角尖。”

放着和平的日子不过，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萧弦轻哼了声，神情不见喜怒，语气却不是很冷静：“是我钻牛角尖还是你急了，嘴上说的好听跟我好好过日子，其实还不是因为怕我不高兴才不敢去找他，甚而提都不提，可你心里头难道没惦记他？这次借着茜儿生辰的事不就找去了，一去就是一下午，连儿子生病的事都能抛到脑后，就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过。”

婕茹被萧弦连珠炮般一句接一句给说的瞠目结舌，她瞪着眼，红着脸，许多辩解的话一股脑儿的扑凑到她嘴边要她说，可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与眼前因伤心失望而发怒的男人对视良久，她才磕磕巴巴道：

“萧宇，他，毕竟是茜儿的父王，我，只是带孩子去给他见一见。”

“所以，你就可以忘了智儿，”萧弦脸白的可怕，似乎在极力克制着随时能爆发的怒火，唇动了又动才道，“婕茹，几年前我说要把融儿过继给纪筱芸的时候，你只差没把我杀了，可自从有了茜儿，有了一个你一直盼望的女儿，你就变了，还说要把萧宇当‘功臣’供起来，紧紧抓住他不放，要他多给你生女儿，是不是？”

一想到这些，他就嫉妒得想杀人！

婕茹脸红了又红，但不是害羞而是急的：她跟萧宇玩闹惯了，向来是有口无脑，想什么说什么，而且说过就不认账，可给萧弦当真了，只怕要玩完。

“不，不是这样的，”婕茹不知要怎么安慰眼前受伤的男人，只好急巴巴的解释，“子玄，我真的只是嘴欠瞎掰的，当不得真，我——”

“我们成亲十几年了，生了三个儿子，你何时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萧弦红着眼圈打断话，慢慢的一字一句：“婕茹，你告诉我，几时说过？！”

婕茹哑口无言：确实没说过！也得承认，有了个女儿以后，她高兴的“忘形”了，私下对萧宇各种“无脑吹捧”有过不少，可这，她真的只是说着玩的，没想拿两个男人“那方面”去比较，更没忘记大夫君和三个儿子啊，天地良心！

然而男人听不到她的“心声”，也看不到她的“良心”，只双目无神、毫无眷恋的看着她，表情冷漠：“朕不会废了皇后，但从此不会再踏入坤宁宫半步！我给你们自由，他爱来就来，你们想生几个女儿都随便，我不会再说一个字！谁叫我生不出女儿讨你欢心呢！我只求你，顾着点儿子！”

说完，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去。

婕茹呆愣在原地：她怎么不顾儿子了？崩溃！

次日，萧弦派人来带走了萧若茜。

……

接下来的日子，萧弦“君无戏言”，果真再没踏入坤宁宫，婕茹也想过用儿子的“影响力”去把男人引到这儿来，两人再好好谈谈，但萧弦似乎忙的很，除了上朝议政就是回书房或太和殿理政批阅奏折，很少理会别的事；她曾试图去找过他，但几次被王浪和纪筱芸挡在太和殿外，说皇上不想见她，她只好打道回府；

唯一安慰的是，女儿被他养在了太和殿，日常有孩子陪陪他也许能缓解一下郁闷，心结没准就能慢慢解开。

但婕茹没想到萧弦这一冷战就是一个月，对于后宫来说，皇帝没“光顾”的宫殿，跟“冷宫”没什么两样，她觉得自己眼下就是身处“冷宫”，不同的是，她还算有自由，能出入宫殿，能去看儿子，就是见不到女儿——在太和殿，她进不去。

这天，婕茹从慈宁宫处返回坤宁宫，发现七叔怡亲王竟来了好一会儿，有事找她。

婕茹尽管这段时间内心烦闷的很，却甚少在他人面前显露出来，她见宫女已上茶招待好了，便笑盈盈的近前道：“什么风把七叔吹到这儿来了？”

“我来看看皇嫂……”萧延端坐在下首左边的位置，微微一笑，“近来可好？”

“还好，”婕茹扬起唇角莞尔道，“我刚去看过融儿和智儿回来。”

萧延发现四嫂“强打精神”的笑容里隐隐透着忧郁，他随手拿过莲花瓷盅喝茶，仿若不经意的问：“四哥还没来坤宁宫？”

他知道皇上四哥和皇嫂所有的事，包括闹“冷战”。

婕茹闻言笑容一滞，想起怡亲王是萧弦最信任、最倚重的弟弟，对他们夫妻俩在“冷战”的事应该知根知底，索性也不瞒了，她看了他一眼淡然道：

“皇上说过，他不会再踏入坤宁宫半步……”

“别听皇上四哥瞎说，”萧延旋转着手里的茶盅，安慰道，“我了解他，要不了几天就熬不住了，准会找上门来。”

婕茹艰涩的提了提唇角：几天？都一个多月没露面了，这还是她从香山返回皇宫几年后，“前所未有”的情况。

萧延斟茶的手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给两人茶盅满上，再把茶壶放置一旁。

“其实皇上心里也烦得很，”他一面给她递去茶杯一面说，“皇嫂多体谅一二，给他一点时间，再就是最近朝廷里的事也确实多。”

“我没怪他，真的，”婕茹两手捏着茶盅并不喝，只盯着里面的茶水若有所思，“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九郎那么没分寸，伤了皇上的心。”

萧延见她原本说话时都会有的丰富表情消失不见了，一双眸子也没了昔日的灵动和神采，不由微微皱眉，道：

“皇嫂不要自责，皇上眼下只是拗不过劲来，但他会想明白的，相信我。”

婕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想起一事看向萧延道：“对了，七叔方才说最近朝廷里事情多的很，是不是皇上遇上什么难题了，能跟我说说吗？”

“我也不知那算不算的上是难题，”萧延放下手中的茶盅，沉了面色道，“北狄大举进犯，边关将士的兵器有些老旧了，威力小，杀敌不足，自损却颇多，皇上四哥很想造一个大型兵器组织，可以以一顶十、顶百的那种。”

婕茹细细的听着，凝神思索：以一顶十，以十顶百？片刻，眼前倏然一亮：

“有了！我知道这个武器要怎么造，不过需要七王叔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