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王妃护子

殷老太太与婕茹面对面的坐在炕上，中间的小方几上放着茶水和果盘，两个丫鬟退至门外待命。

“祖母最近可好，”婕茹给殷老太太斟清茶放到老人家面前，又递去一碟糕点，笑道，“孙女一日不见您，这心里就点挂念的很。”

殷老太太轻啜一口茶， 看着坚强的孙女，叹道：“我一把年纪了，且儿孙满堂，茹儿有什么可挂念的，倒是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撑着这么大的王府，受了委屈遭了罪也不愿与祖母说，才真是叫人担心。”

生子当夜，居然被贼人火烧王府，想想孙女当时的险境，殷老太太依然心有余悸，因此对婕茹最初的“守口如瓶”感到不满。

“祖母，事请过去了，孙女真的不想让您担心，”婕茹宽慰的笑道，“何况只要能说的事，我可都没瞒过您的，生孩子之前有阵子身子不舒服，我不就去与祖母讨教了么，还好有祖母，否则我真要愁死了。”

那阵子她身子出现异样，又不好对李太医说，只得去殷府试着与殷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得知后寻了个知事的老嬷嬷给她瞧了，说是王妃有些操劳又不注意休息，加上心思焦虑引起的身体反应，她“谨遵医嘱”后好多了，没再出现不适的情况。

殷老太太霁颜的笑了笑：“祖母何尝不知你的心意，那些贼人胆敢在王府作乱，或多或少与宫里有点关系，有的甚至有后台，祖母不方便说出面说这话。”

婕茹莞尔道：“祖母明白孙女的心意就好。”

“茹儿虽有心，但祖母还是希望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还是与我说道一二的好，“殷老太太想了想又道：”祖母便是不能去与王爷说，但给你出出主意倒也无碍。”

婕茹温顺的应了声“是”。

喝了茶，吃过点心，婕茹撤去炕中间的小方几，祖孙俩向里边靠着说话，婕茹把这段时间里，昱王府接连两次整顿肃清的事和盘托出，殷老太太听完松口气：

“看来王爷对茹儿还是很用心的，且他身为王爷，自己手下的护卫里竟出了贼人的内应祸乱王府，也难怪他不能容忍。”

婕茹赞同的点头，同时要老太太别再为此劳神，王爷和她都会有分寸，殷老太太忽然默默的看着孙女，几次张嘴又合上，神情也显出一丝踌躇，婕茹少见老人家这般欲言又止，连忙主动道：

“祖母是有什么话要对茹儿说么，但说无妨，眼下我们祖孙二人，祖母可直言。”

殷老太太目光一闪，压低声音道：“前阵子，宫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想必茹儿也从王爷那儿知道了，祖母想知道眼下宫里是个什么风向，茹儿又是怎么想的。”

婕茹怔了怔，似是没料到殷老太太会问这些，但想到祖孙二人曾就太子废立的事有过私下交流，如今太子二次被废，彻底与皇位无缘，自己又在这个当口生了个皇孙，自然会引起宫内宫外的格外“关注”，其中包括殷府。

“听王爷说，太子二次被废那阵子，没什么人敢议论，”婕茹谨慎的斟词酌句，“但数月后渐渐有了风声，说是二皇子的可能性最大，一则所有皇子中，洛郡王萧湛年龄最长，生母虞惠妃又尚在人世，最重要的是还有个为皇帝所宠爱的皇孙萧宇，可是后来——”

“怎么了？”殷老太太向来凭直觉说话，眼见孙女忽然忸怩，便试着代她说了，“因为如今四皇子昱王也有了子嗣，还是个皇孙，因而风向也起了变化？”

婕茹垂下眼睑，深吸气道：“‘风向’是不是有变，孙女不得而知，但支持昱王的声音确实开始多了起来，只是王爷严防死守坚决不许他们再提半个字。”

“那茹儿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殷老太太拉过婕茹的手温和道，“别怕，祖母没有逼问的意思，就是跟你私下聊聊，说说想法。”

婕茹坦然的笑：“孙女岂会认为祖母‘逼问’，是我没想好该怎么与祖母说这事，这么说吧，且不提昱王在这件事慎之又慎到不许旁人议论半个字，我也认为王爷做得对，孩子才刚出生呢，就要把儿子当成储位竞争的筹码，孙女真的没法想象，何况九世子都十六岁了，璟哥儿才刚满百日，拿什么去争？还是不动这念头为好，以免璟哥儿成为朝中各方势力的‘眼中钉’，反而不利。”

“好，祖母知道你的意思了，”殷老太太淡淡一笑，轻抚几下婕茹的胳膊继续，“咱不把璟哥儿掺和进来，就说说二皇子洛郡王，茹儿觉着皇帝会因为宠爱皇孙，而立一个不讨喜的皇子么？”

婕茹沉默：历史上，确实有过皇帝因宠爱皇孙，而立其老子为太子的事例，就是不知自己所处的大梁皇帝是哪类人，但据她观察，皇帝宠爱皇孙萧宇不假，但这多少与隔代亲有点关系，当然，小妖孽本身也争脸的很，要样貌有样貌，要能耐有能耐，比他老爹萧湛强很多，就看皇帝怎么考量了。

“这个，孙女暂时不得而知，”婕茹收起思绪，看了殷老太太一眼，思忖着道，“但就我对皇帝性情的了解和他一贯作风来看，二皇子胜算不大。”

殷老太太眼睛明显睁了睁，却语气恬淡不紧不慢的问：“何以见得。”

“父皇是一个注重亲情孝道的人，从太子第一次被废的罪名，之后又复立太子就可以看出一二，”婕茹说的很轻很慢，语气却很笃定，“二皇子从小就与废太子不对付，各种较劲使绊子，可那时的太子却是父皇最受宠和器重的儿子，二皇子不顾骨肉亲情屡屡跟弟弟对着干，做父亲的看在眼里能高兴么？此外二皇子除了有个得宠的儿子外，实在没什么出色的地方，连他职位都是六部中最低的工部，所以孙女才会有这样的揣测——”

就看萧宇的魅力能不能大到扶持老爹上位了。

殷老太太眼中掠过一丝惊异，打量了孙女半晌道：“茹儿方才所说，竟与老爷和清哥儿的分析如此相似，你可真是令祖母意外的很。”

婕茹扬起唇角，促狭的笑：“孙女一介女流，对朝堂之事哪有父亲和大哥哥来的有见地，便是偶有雷同也是因为有个王爷夫君才得了探听的便宜，祖母莫要笑话了。”

殷老太太想到眼下宫中的形势和孙女的处境，决定不再说这事，主动岔开话题，对孙女说起了“育儿经”，婕茹听的很认真。

祖孙俩相谈甚欢，直至杨氏和赵氏还有婕盈找来，说是该回府了，婕茹这才满心不舍的与老人家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