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别太不拿自己当外人

萧弦宫里有公干，要晚点到，婕茹自己带了丫鬟乘马车去殷府参加婕盈的及笄礼。

进了府邸，一路走到正厅，见婕盈身着雨过天青玫瑰纹亮缎对襟褙子，脖子上挂着自己送的攒珠蕾丝盘璃黄金璎珞圈，明晃晃的亮花人的眼——据说当时杨氏见到婕茹送给婕盈的及笄礼时，两只眼睛都绿了。

见婕茹进来，杨氏母女俩忙笑着起身迎接：“四王妃来了……”

在场所有人俱是转过脸来，纷纷起身行礼，婕茹一遍遍的重复着“免礼”，杨氏和婕盈过来拉过婕茹的手去大堂，之后是婕盈行及笄礼，礼毕后宾客入宴席。

婕茹一众姐妹坐在里间，她挨着婕盈低声说话。

“瞧五妹妹这么喜气洋洋的，是有什么好事要上头了么？”婕茹在婕盈耳边笑问，“还是有什么想问又不敢问的。”

婕盈登时满脸绯红：“王妃姐姐取笑妹妹了。”

“快说，要不我去找爹爹和娘亲问了。”婕茹小声吓唬。

作势起身要走，被婕盈一把拉住，笑骂道：“四姐姐如今身为王妃，怎的还这般爱捉弄人，好了，我与你说便是，其实，其实就是我的亲事已有着落了呗，就是……哎，原来是想问四姐姐的，又担心娘亲知道了要不高兴，罢了。”

婕盈亲事对象是文阁殿大学士苏文璟的嫡子苏勤，婕茹早前就从赵氏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据说是苏夫人先到府拜访，见过婕盈后颇为满意，两家人一来二去的往来，这事便有了“前言”和“后续”。

自己这次只是有意探探“虚实”，眼下看婕盈一副忸忸怩怩“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小模样，心下了然，便不再逗她。

“好好，姐姐不逗你了，”婕茹笑着又挨近了些，她压低音量道，“趁着现在没多少人咱姐妹来再聊聊，五妹妹见过这个苏二少爷么？”

婕盈的脸可见的红了一下，轻声道：“见过了，上次四王爷和四姐姐大婚，苏勤当过伴郎的，所以我有印象，觉得还行。”

婕茹笑出声：“傻妹妹，人家可是文阁殿大学士的嫡子，去年科甲前三十的进士，落在你眼里居然只得了个‘还行’，眼光好高哦。”

婕盈把婕茹的调侃当真了，赶忙解释道：“不不，四姐姐误会了，我只是说身为儿女，亲事由父母做主，因此许多时候或许难合自己的心意，但我至少还算幸运，成亲前便有过照面，并且事前便知道他的条件很好，这已是最好的情形了。”

“五妹妹，你，你是不是……”婕茹忽然想起一件事，敛了笑容，问的支支吾吾。

“四姐姐有话只管说，妹妹我一定知无不言不相瞒。”婕盈一派坦然的看着婕茹。

“你心里还想着，想着九世子么？”犹豫再三，婕茹还是附着她耳朵问了。

虽说这是妹妹的及笄日，作为姐姐实不该提这种戳人“伤疤”的事，但眼见婕盈提到亲事对象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还是担心某个小妖孽带来的“不良后果”，会影响别人的婚姻质量，作为好姐姐自然得在她成亲前敲个“警钟”，适当开导。

婕盈的神色一滞，忽地淡笑道：“记得四姐姐成亲前与妹妹的那次谈话么，我是牢记在心的，是以从那时起，或者说在更早一些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九世子当成兄长一般，想起他的时候只会开心和有趣，别无他念了。”

婕茹细细打量着日渐长成的五妹妹，看她神情坦荡不似作伪并无强颜欢笑，心下放心了许多，便挽住她的胳膊笑道：

“好，今天是五妹妹行及笄礼的重要日子，过往的事就不提了，我们说点开心的。”

“好呀，四姐姐快说说妹妹我今天这身打扮漂亮嘛，”婕盈一改此前的情绪低落，俏皮的玩笑道，“要是觉得好看你就夸夸我。”

“嗯嗯，五妹妹今天犹如九天仙女下凡尘，”婕茹作势摇头晃脑、舌灿莲花道，“千娇百媚、花容月貌、艳冠群芳……”

“哎够了够了，四姐姐快别说了，”婕盈觉得笑闹够了，忙制止道，“再说下去，妹妹我都要找地洞钻进去啦。”

婕茹呵呵笑几声才收了玩笑，想起婕苒，随口便问：“三姐姐呢，之前五妹妹在大堂行及笄礼时还看到过她，怎的到现在还不露面。”

婕盈笑嘻嘻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不屑道：“谁稀罕她来道贺，不过是走过场，然后借这个由头去找父亲说话了。”

婕茹看出婕盈话里有话，小声问：“三姐姐怎么了？”

婕盈挨近婕茹耳边，低声道：“还不是因为肃毅伯府出岔子了，那庄伯爷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这年才过完，开年头天进宫上朝就向皇上请旨另立储君，以免朝局不稳云云，这下惹了圣上不高兴，不但驳了庄伯爷的折子，还让他停职在府里面壁思过……三姐姐是替她公公说情来了，希望爹爹和兄长能在皇上面前帮庄伯爷说说好话，亏她想得出来……”

婕茹默然，这件事在上个月就听萧弦说了，那时夫妻俩都认为这庄伯爷要么是真的关心朝政，要么就是受了哪一方的利益驱使去向皇帝探口风，这无疑是触到了皇帝心底最矛盾最纠结的一桩心事，在他本人没想通以前，任何人胆敢去提就是作死，庄伯爷还算幸运的，只是被暂时停职而不是送命，其实皇帝这么处置也是为了防止再有朝臣拿这件事来烦他。

所以婕苒这次怕是希望要落空，因为父亲和兄长都不可能犯傻去帮庄伯爷说话，至少时机不对，果然，片刻后婕苒一脸阴寒欲雪的从殷吉书房出来。

跨进正厅，婕苒一眼撞见婕茹和婕盈亲密无间的说着悄悄话，更生嫉恨，同时也疑心她们是在说自己，却在走到跟前时整出了笑脸：“四妹妹，五妹妹……”

婕茹正要说些客气话，婕盈先开口道：“三姐姐，真不是我这做妹妹的爱说你，四姐姐如今贵为王妃，我们作为亲人与荣有焉，但是该有的规矩礼数也不能忘了，别太不拿自己不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