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的歉意

晚上饭点过后，婕茹去福寿堂找殷老太太。

“祖母下午休息的可好？”婕茹问。

“还不错，出门活动活动筋骨，回府反倒睡的踏实了。”殷老太太带了些自嘲道。

“好呀，”婕茹把殷老太太的自嘲当了真，笑道，“今后但凡祖母想去寺庙上香，孙女都陪着，就是这一路来回的马车颠簸会累着您老人家。”

殷老太太微微一笑：“祖母若是想去了自会叫上茹儿的，对了，今儿个婕茗都与你说什么了？”

婕茹省去关于自己的谈话内容，只说了堂姐自身的烦恼，老太太轻叹一声，道：“世间许多事皆为一个‘缘’字，父母与子女的缘分亦是如此，该来的总会来。”

“话这么说是没错，但孙女听婕茗姐姐的意思是，”婕茹顿了顿，斟词酌句道，“裴老侯爷有点难搞，堂姐到时只怕不同意也得同意。”

“不是说今年之内吗，急什么，”殷老太太神色淡然道，“有些是事情急不来的，我已着熟人去寻个知事的老嬷嬷，到时候让她给茗儿看看。”

婕茹眉眼弯弯，小嘴抹了蜜似的道：“祖母真是活菩萨，茗姐姐这次若是成了，祖母可是大功一件。”

对于婕茹的恭维，殷老太太向来受用，只是习惯了不形于色，只抽动几下嘴角道：“帮个小忙罢了，哪能跟菩萨比，更谈不上什么‘功’，得有了眉目再说。”

婕茹对于殷老太太不管什么事都气定神闲安若泰山表示服气，同时担心自己若在这件事上继续唠嗑，势必言多必失反落个不好，遂转了话题：

“祖母，大哥哥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么，就是那位赵凤仪姐姐？”

这其实也是自己一直想问的，上次在正房外听到杨氏说要与老太太说一声，自己这段时间总被其他事干扰一直没机会问，不知婆媳二人哪个胜了。

殷老太太看向婕茹，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婕茹便把上次和婕盈在正房外听到殷吉和杨氏为长清的亲事吵架的情形说了。

“自然是定了赵府的仪姐儿，听名字就不错，”殷老太太恬淡的道，“性情么，只要能管好府里上上下下，尽到长媳的责任，偶尔舞枪弄棒耍耍又不妨事。”

“那长清哥哥知道仪姐姐有这个喜好吗？”婕茹眼眸发亮，笑意嫣然，“不过，大哥哥能文，嫂子会武，文武双全的结合也是一段佳话呢。”

“我也这么想，清哥儿更明白，”殷老太太微微一笑，若有所思道，“练武之人不只是防身还健体，有个好身子骨才能有精力管好偌大的家宅，不像那郁姐儿，在院子里拾掇拾掇花朵，不到半柱香就得回房休息‘养精蓄锐’……”

婕茹被殷老太太的幽默给逗笑，道：“我记得祖母娘家亲戚里也有出身将门的，那您是不是因为这个对那赵凤仪姐姐也有些亲近感呢。”

“对，家里许多亲戚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过习武健身，”殷老太太点头承认，面容慈爱，“现在老了身子还算康健，那日老爷来找我，说了赵家女儿的情形，我二话没说便应下了，太太之后上这儿来哭闹，也让我劝通了。”

婕茹心下道：杨氏真的被劝通了么？府里已经有一个出身侯府的婆婆不怒自威，日后再来个将门之后的儿媳妇处处令她“敢怒不敢言”，做婆婆的能答应？或许是那天老太太的话戳中了杨氏心底的软肋，这才暂时忍了吧。

婕茹这厢在浮想联翩，郑嬷嬷近前道：“老太太，方才大丫鬟说外院有人递了个东西过来，要我们转交给四小姐。”说完双手递上一个红色长条形锦盒。

殷老太太接过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递给身旁的婕茹，好奇道：“茹儿若是不介意，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婕茹也觉得莫名其妙，大晚上的谁跑到殷府送东西给她？是个类似牙膏大小的长方形锦盒，打开发现里面横放着瓶药膏，药膏下还压着一张字条，她打开一看，三个龙飞凤舞的字体映入眼帘：“对不起”。

殷老太太让嬷嬷和丫鬟先下去，随后拿过婕茹手里的锦盒，看一眼药膏，喃喃道：“这是治脚伤的，而且是宫里才有的药，茹儿，你的脚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婕茹脸透微红，眼神躲闪道：“没什么，不小心崴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她在看到那瓶药膏和字条就明白了：这玄子在搞什么，白天在寺庙非要她又走又跳来确定她的脚好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让她怎么跟老太太说。

“四儿有事瞒着祖母？”殷老太太目光灼灼的盯着婕茹发问。

自家孙女方才那一瞬间的小女儿态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婕茹头痛，她是绝不能把实情告诉老太太，尤其是玄子脱了她鞋袜给她看脚揉脚的细节更不能吐露半个字，好在她从小习惯了老太太的严格和“突袭”，片刻的慌乱过后很快镇定下来，撒了个小谎：说自己在寺庙后院看浮雕墙时，没提防有人从墙那一头翻过来，自己惊吓之下慌不择路把脚给崴了。

之后才发现那人是玄公子，他是来这一带处理要事的，却不小心吓着她了，是以陪着休息了一会儿，确定她的脚没事了方才离开……

婕茹面色平静，和尚念经般叽里咕噜说完，心下都要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了。

“难得玄公子让人从宫里带药还送府上来，”殷老太太淡淡一笑，看着婕茹道，“既如此，这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茹儿方才为何显得那么慌张？”

“我……”婕茹见忽悠成功，更加放心了，同时说了实话，“记得祖母与我说过，不要与玄子走得过近，毕竟是外男，可这次我们不仅在外偶遇，他还送这送那的，孙女担心祖母误会了去。”

殷老太太一听，想起自己确曾对自家孙女说过这话，她能牢记在心已是不错了，当即释然道：“祖母的意思是不要刻意走的过近了，既然是偶遇那便是无意的，我还怎么会责怪四儿……东西拿着收起来，改天若再有碰见别忘了谢谢人家。”

婕茹如释重负，温顺的应声：“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