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阴翳,晃晃荡荡。
李同光一开始还骑着马,后来干脆就丢下马自己在林子里乱转起来。
林子寂静,只有细微的鸟叫声,按理说,是一个幽静的好地方。
李同光的心却静不下来,有些东西,他越是不在意,越是在意。
他打的鹰,白白让别人捡了去;赢得的疆土,也是为他人做了踏脚石。
说曹操曹操到,在这巨大的林子里,也能让他碰到陛下,是巧合吗?
他身形一闪,躲到一棵树后,没有让安帝看到他,隐隐绰绰的看清圣上对面和身后的人。
是圣上新提拔的朱衣卫指挥使——邓恢。
他听到圣上漫不经心的话语,“朕提拔他呀,就是为了敲打两个孽子而已。”
“朕一出征,这两个小子就不安分了,长庆侯就是一块石头,朕想用他,磨一磨那些不安分的刀。”
“明白。”朱衣卫指挥使邓恢低着身体,毕恭毕敬的回答。
“让他掌管羽林卫,就是要把他拘在京城。”
李同光的面色变了变,手掌一瞬间攥紧。
安帝继续说,“难不成朕还要给他一个节度使,让他偏居一方,掌了军权?”
树影背后的人面色骇然,悄无声息的离开。
鸟叫声还在继续。
邓恢动了动耳朵,微微直起身子,警惕道:“陛下,刚才树后有人。”
安帝反而微微笑起来,老态的眼睛里满是笃定:“是长庆侯,他听到了吧。”
邓恢迟疑的点点头。
“朕是故意让他听到的。”安帝压低了声音,邓恢的心在一瞬间剧烈跳动起来,他克制住自己的惊诧,面上无差错的附和。
陛下又问,“黎宴舟,回去了吗?”
“是的,陛下,他已先行返回京都。”
“他在梧国呆了太久,你回去,好好敲打敲打他,以免他,生出异心。”
邓恢毕恭毕敬,“是。”
安帝左右看了两眼,背着手慢吞吞的离开。
灌木丛中,换了位置的李同光看着自己手中掐出的血痕,召回白马,再出现,面上盛满了怒气。
“混账,连只鸟都看不住!”被一鞭子甩在身上无辜受迁怒的朱殷只能卑微的望着主上又无情离开的背影。
长庆侯突然发火,原本跟在他身边的马屁精们一拥而散,朱殷暗暗记下他们的样子,深谙在主上发火时不能靠近,随意找了个地蹲起来。
——
李同光放了马,面色似乎恢复了平静,但近看还是能看到他的烦躁,士兵们都不敢触他的眉头,躲得远远的。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刚刚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在发泄自己的怒火。
他走近自己的营帐,一只手臂突然伸出来,把他拉了进去。
很大胆的人,竟然敢躲在他的营帐,李同光内心嗤笑,二话不说就要给背后的人一个肘击。
黎宴舟轻巧的把他拉进怀里,挑了挑眉,“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是毒医?
他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偷偷回来。
黎·和兄弟绝交·宴·偷偷回来看他·舟:……
李同光放下手,对他亲近的行为有些满意,嘴上不饶人:“你不是走了吗?”
黎宴舟的眼落在他的卷毛上,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才回答,“舍不得,又回来了,鹫儿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鹫儿的卷发好像是天生的,摸起来毛毛的,也很舒服。
“没什么。”李同光推开他,看起来像是在闹别扭。
黎宴舟低头,桃花眼锐利,“嗯?”
“刚刚射了一只鹰,被洛西王夺去了。”
又没说实话,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