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抢酒

小二一听秋露白，脸色更阴沉了，场中其他人更是无不面露讥笑。

陈儒开口解释道:“这秋露白一月只出一日，一日只出两个时辰，今日怕不是日子。”

细细算来，足足还有十三日。

“不行！”浪客拍桌而起，“我今日就要。”

按正常走向这无非就是闹了个笑话，知道真地拿不到酒浪客也就罢了，偏偏有好事者提到了屋顶上那一小瓶，小二又因为他方才的不敬没有出手阻止。

所以自称老江湖实则很单纯的浪客一踏进人均蜂窝煤的天启城就吃了第一个亏，当他伸手去取那瓶酒时，就被两个武夫给生生拦住了。

紧接着后厨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子，他道:“这屋顶的十二年陈酿你随意取，只要有本事，要是取不到，就得留下一样东西。”

他垂眸扫了眼浪客道:“很久没人来抢酒了，小娃娃你闹什么闹？莫不是被人骗了？边儿去，不难为你。”

偏偏浪客一听十二年，眼睛都放光了，长枪蓦地顿地:“这么好的酒那小子听了可不得乐开花，我抢了！”

男子名为谢师，虽是一名酿酒师，武功却也是宗师级别，这些年来抢酒的人他给输给了一个人，学堂李先生。

但李先生没要那瓶酒，摸了摸就离开了，于是这瓶酒就在这挂了好多年。

“来吧！”浪客提枪道。

谢师沉声道:“若你输了，留下这杆枪。”

浪客神色从方才的傲然转为认真，手中长枪一甩，如蛟龙般腾飞而起，手腕翻转间凌厉而出，迅疾如风。

可枪头却被谢师一把攥住了。

“好枪，”谢师轻叹，“可惜了。”

谢师轻轻一转便将浪客连人带枪旋了起来，浪客心下大骇，他日日练枪，日晒雨淋从未间断，功力早已大增，可这第一枪就被人制住了。

他还有更精妙的枪法，但枪已经在别人手里，浪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弃了枪，直接赤手空拳迎了上去，却被谢师一拳击飞。

这拳的威力实在是大，眼见他就要划出屋内，一只手却轻飘飘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是真的很轻，却几乎让他动弹不得，稳稳地停在了原地。

少年感受到颈侧有些温热的气息，似沁着微凉的水雾，他知道，这是另一个人的呼吸。背后人似乎在笑，胸腔微不可察地震动让他有些心痒。

他微微一愣，而后就听见了那道有些熟悉的，自己回忆过很多次的声音，只是不知混着什么样的心绪，听起来有些朦胧含情，她道:“长风，有些狼狈啊。”

原来那浪客便是司空长风。

少年好似意识到这不再是一场幻梦，机械般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潋滟如春色却又疏朗如秋水的脸，司空长风讷讷道:“苏白微……”

苏白微抬眸看他，笑道:“你师父和我说让你来秋庐给他取药，我便来寻你，没想到你倒是先打起架来了。”

“他不是我师父，”司空长风别扭道，“而且，他怎么会给你送信？”

“不知道啊，”苏白微懒懒地，漫不经心道，“或许你经常提起我？”

话虽如此，苏白微心知肚明，自然是因为她教司空长风那套枪，却见少年的脸微微红了。

只是如今枪倒是落在了另一个人手里，谢师察觉到目光，把枪扔了回来，冷声道:“如果你没有把握拿回来，那就不要轻易放弃你的枪。”

他如一座金刚立在原地，看向司空长风:“你还有一次机会。”

苏白微没有帮忙的意思，而是拍了拍司空长风的肩:“我猜你没有放弃训练，让我看看你的成果。”

话落，她自顾自走到陈儒那桌坐下了，礼貌性问道:“先生不介意我坐这儿吧？”她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想必陈儒说介意她也不会离开。

所以他只是道:“随意。”

那边谢师已经运起了势，他练的是金刚罩，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能破的人屈指可数，他已经成名很久，但谁让“不知者无畏”和“初生牛犊不怕虎”都很好地在司空长风身上体现了。

少年神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他的目光与枪在一条线上，好似整个人都化作了这冰冷的器具，第一枪出得很缓，而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如乱花般向谢师刺去。

司空长风的耳边好像又出现了那道声音，有些模糊，穿越了一百余天的如歌岁月，却依旧震耳欲聋。

上挑，斜刺，凤凰点头……司空长风舞得很快，将风都割裂了，风声掩盖了一阵细微的滋啦声，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那无坚不摧的金刚罩出现了一道裂缝，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谢师大骇，这少年竟有如此实力！

但要赢他，还未足够！

金刚罩被少年碎出枪头那么大的口子，谢师掌心蓄力，一拳将那枪头打偏，司空长风被这一下震得虎口发麻，握枪的手颤抖了一下，谢师乘胜追击，手肘劈向长枪中端，再单手一击——

长枪便已经和那瓶酒一起挂在了屋顶 上！

谢师:“你很好，但你还是太年轻了，打不过我的。”

司空长风看着空荡荡的手，还有些回不了神。

苏白微笑他:“打傻了？”

司空长风有些郁闷:“我输了。”

“他的武功怎么样？”苏白微看向谢师，问的却是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很强。”

“那不就对了，输给强者不丢人。”苏白微道，语气仍是淡淡的，“但你要记住了，下一次——”

“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