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拜师

苏白微替百里东君把脉，少年的伤势并不重，只是肉眼可见地累惨了，她用真气洗去他一身疲乏，百里东君又恢复了活蹦乱跳。

他挑眉看向李长生:“先生想好了吗？”

李长生顿了顿，问百里东君:“你觉得两个我应该选谁？”

“你应该两个都选，”百里东君给了个出其不意的答案，傲然道，“因为我们两个都很优秀，错过了哪一个你都会觉得很可惜。”

李长生笑了，在场的其他人也笑了。只有别人因错过李先生而可惜，却从没有李先生错过别人而可惜的道理。

“那你呢？”李长生又看向叶鼎之。

“我也觉得先生应该两个都选，”叶鼎之调整好内息起身笑道，“虽然呢，我实在比百里这家伙厉害太多，但先生错过他，真的会很可惜，要是错过我……”

他啧了一声，话语一如既往地狂傲:“所以我们两个，你都要选。”

他用的是“要”，而非“应该”。

李长生大笑两声，有意思！不过还不够有意思，他转向苏白微:“那你呢？也是觉得两个都选？”

雷梦杀眉心跳了跳，别人便算了，他可是知道苏白微是老头儿的师姐的，该不会她说选谁就选谁吧？

他心中默默祈祷，给百里东君一条活路，也给他一条活路吧！！

“错了。”却听苏白微淡淡道。

李长生:“那你觉得选谁？”

百里东君心头一凛，莫名有些纠结，白微姐姐要说选他的话，这也太盲目了吧，他武功的确不如叶鼎之，还是说她真的很不喜欢叶鼎之？

可要说选叶鼎之的话……明明他也很厉害的好不好，没选上会丢大脸的，白微姐姐难道不想他拜入学堂吗？

苏白微猜不出他心头的弯弯绕，只道:“何谓学宫学子——君子坦荡，行止风流也；逍遥御风，凭心而动也。这是我心中的标准，至于该选谁，先生自己定夺。”

李长生轻扯了下嘴角，还是那么会踢皮球，根本难不倒你是吧。

只是逍遥御风四字，其实便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了，如今的叶鼎之……的确不够逍遥。他是叶羽之子，怀着满门被污的冤与恨，更何况他的身份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天启城。

李长生不怕这个，但也并不想在如今就将学堂放在朝廷的对立面，

百里东君见他迟迟不说，催促道:“我们的答案已经给了，先生的答案呢？”

李长生随口对百里东君淡淡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就选你好了。”

百里东君愕然，这么荒谬？！

叶鼎之则沉了沉心绪。

“他的武功分明比我好，为什么不选他？！”分明是他赢了，可却是这样的理由，百里东君顿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小百里，”李长生叹道，“你知道拜师这件事，讲究资质，讲究运气，但最讲究的是什么吗？”

百里东君摇头:“不知。”

“是缘分。”李长生看了一眼叶鼎之，又看向百里东君，“眼缘也是缘，过往尘缘也是缘，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可……他分明也通过了终试啊。”百里东君喃喃道，他知道叶鼎之和他有同样的傲气，都只会拜最强的人为师，是绝看不上其他师范的。

这话未免有些天真了。

苏白微看了神色怔愣的少年一眼，道:“东君，一条路能跑到终点的人很多，他们可能同时到，也可能不是，但拿到奖杯的只能有一个，也只有一个冠军，不管他是用什么方法办到的。”

她好笑地看着一旁握紧了拳的叶鼎之:“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叶鼎之抬眸看她，眼神犀利而锋锐，他没歇斯底里地质问，反而笑了笑道:“这是他的损失，百里东君的确配当李先生的徒弟，但我今日落选，并非因为我不配。”

他一字一句道:“而是先生年纪大了，顽固，眼瞎，但我不怪他。”

苏白微蓦地轻笑出声，嘴皮子倒挺利索，但莫名竟开始讨人喜欢起来了。

她突然道:“你的确很优秀，优秀得有些夺目，我有一些雕虫小技，不知道你这没瞎的眼是否看得上？”

百里东君大惊:“白微姐姐，你要收他做徒弟？！”

“想什么呢？”苏白微敲他的头，“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啊，就算他愿意……”

苏白微偏头笑道:“我也不愿意。”

“不过一些小招式而已，那个人教了你秋水诀，便算你的师父了么？”

叶鼎之没说话，他这时候是真的有点不爽百里东君了，李长生选了他……好吧无所谓，可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再给他捅几刀？

他不想学，不想学！

叶鼎之:“我不……”

“我当你答应了！”不过苏白微可不管叶鼎之是不是真心想学，直接强买强卖，抓起他的肩膀就带人飞身离去。

“你干什么！”叶鼎之大惊，可那只手就像一把钳子一样攥住他的肩让他动弹不得，“苏白微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很讨厌他么！

百里东君嘴巴张得能塞个鹌鹑蛋，喝了一口西北风后连忙闭嘴，转头问李长生:“先……师父，怎么办！”

他肯定是追不上白微姐姐的。

“随她去吧。”李长生摆摆手。

苏白微的兴致就是这般莫名其妙，他都习惯了，反正总不会把叶鼎之整死，他没选叶鼎之，那小子能学到师姐一招都将受益匪浅，也算值了。

而且他还记得臭小子骂他眼瞎呢！

李长生慢悠悠地回学堂了，其他人自然跟着他走，唯独百里东君留在原地吹着夜风，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怅惘。

少年垂下眼睑，白微姐姐对其他人还真是和他没什么不同，保护他也只是因为他比较弱罢了吧。

空旷寂静的夜里传来一声轻叹，随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