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对头(两章合一)

安帝和初国公散着步。

安帝突然平静开口：“朕知道，把初月许给长庆候，是委屈了些。可这次出征梧国，朕没立监国，老大老二的争斗就没停过。老大勾连母族想掌握军需。老二就硬要护送你妹妹来探望朕，无非是以为朕大胜之下便会立后，你妹妹做了皇后，自然就会全力保他做太子。”他说着便不由冷笑:“可朕还没老呢，这两个小畜生的心思，也太活了些！”

初国公不敢回答。

安帝继续着：“我安国沙陀人有三大部，你们沙西部最强，沙东部次之，最后才是我们皇族的沙中部。初家虽和皇族世代联姻，可初月不管嫁给老大还是老二，你们沙西部都必然会被卷入夺嫡的旋涡之中，朕不让你女儿做王妃，是为了保全你，明白吗？”

初国公忙行礼道：“圣上爱护之心，臣感激涕零！”

安帝安慰起来：“你是朕最信得过的人，朕不妨跟你交底。二十年之内，朕不会立嫡。只要朕还能动，安国所有的权利，就必需掌握在朕的手上。”

初国公深深压低头颅：“臣愿一世为圣上奔走！”

安帝这才满意了：“长庆侯的身份是低了些，但朕已经赐他国姓，视同宗室了。唉，但凡老二老大要是能干些，朕又何必依仗一个外甥？可你们这帮老兄弟死的死，退的退，朕手下无人啊！长庆候治国在朝政和军务上都很有些章法，这回又生擒了梧帝，虽然性子有些桀骜，但绝对不会和老大老二混在一起，被朕敲打之后也很知道进退，朕已经准备把他当未来的首辅来培养了。这样的女婿，你还不满意？”

初国公躬身：“谢主隆恩——这一回，是真心的。”

君臣两各自发出了大笑，但初国公眼中仍有浓浓隐忧。

……

初贵妃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初月，脸上带着笑，眼中却难掩悲凉嫉妒。

很快，她强撑起微笑：“快起来，姑姑早就让人备了你最喜欢的蜜饯，你尝尝吧。”

初月敏感问道：“姑姑你的眼神不对——出什么事了？”

初贵妃忙掩饰着：“哪有什么事，姑姑只是一路旅途劳累，昨晚上没睡好。对了，圣上要给你赐婚了，你知道吗？”

初月敏锐道：“难道您不高兴，就是因为我的婚事？”随后便开口安慰:“这有什么好担

心的啊，洛西王他脑子虽然不怎么灵光，但也不算太差......”

初贵妃忍着酸楚：“不是皇子，是长庆侯。”

初月愕然：“什么？！”

她皱着眉：“圣上这是什么意思？我爹是初国公，我娘是安阳郡主，为什么我要嫁给一个卑贱的梧人面首之子？难道他想有意羞辱我们沙西部？”

初贵妃忙解释着：“你误会了，安乐侯的母亲是永安公主......”

初月急了：“不行，我得去去找圣上再问个清楚。”

初贵妃阻拦未果，忙让婢女拦截：“你不许去！”

初月一怔，回头，看着初贵妃泫然欲泣的样子，她瞬间明白过来：“难道此事已经无可更改了吗？”

初贵妃点了点头，拉起初月的手：“这是圣上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而做的决定。等他五十大寿之日，就会正式下旨了。其实皇子们虽然尊贵，但完全不能和长庆侯相比。安乐侯长相俊俏，文武兼修，不但年纪轻轻就立下大功，执掌圣上的亲卫，语言风趣，待人也温柔体贴...”

初月嗤笑：“他？文武兼修？”

初贵妃却没听出她话外之音，仍道:“成亲之后，圣上还会赐你三百户的实封为新婚贺礼，这么个百里挑一的郎君，是多少小娘子的梦中情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边说她眼中的泪水便渐渐聚集起来。

初月替她抹掉眼泪，以为她是替婚姻无法自由做主才哭的：“好了姑姑，你不用替我难过了，我不去找圣上。我乖乖奉旨就是。早在自你当初哭着入宫的那一天起，我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初家的女儿，婚姻是不可能自主的。”

初贵妃难过地抱住她：“阿月！”

“我真的不难过，至少我还是用桩婚事向圣上换来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挺划算的。”

初贵妃煎熬之极：“阿月，长庆侯真的是个好人......”

初月拍着她的肩：“我知道，我知道......”

……

初月步出行宫，小星奔跑跟着她：“县主不等一等国公就出宫吗？圣上说还会安排你跟长庆候见一面的。”

初月一声冷哼：“有什么见头？长庆侯怎么可能是个好人？我刚才那么说，只是想安慰姑姑而已。她一个人在深宫里，够苦了。”

小星震惊：“啊？贵妃不是说长庆侯文武双全吗？”

初月冷笑：“你相信吗？岩堂哥也在这次出征大军里，我见过他的家书，信里头说长庆侯的本事其实稀松平常，抢了部下的功，这才混了个生擒梧帝的英雄名号。我不去见圣上，至少让他知道我没那么高兴这桩婚事，以后说不定还能再赐我些补偿的东西——哎，要是他那头踏雪的御马也能给我，就好了。”

远处，李同光正沉着脸训斥罚站的侍卫亲军。

头领委屈地：“......属下并非有意擅离职守，属下也完成了这一班巡查的任务，只是少主人吩咐我们在此罚站，属下是沙西人，不敢不从。”

李同光冷笑：“所以，你们沙西部的少主人能挥指得动你，我这个近卫亲军都指挥使倒指挥不动你了？”

头领不语。

“好，我今日便要正一正你们的风气！”李同光掀衣坐在石上:“罚他们十鞭。”

手下：“是！”他们按住一众巡逻的亲军便开始行刑。

鞭声中，李同光的声音传来：“好好记住了，身为亲军，所奉的只有圣命、上峰之令和军纪，其实什么老主人、少主人，一概都是狗屁！”

初月路过，见头领挨打，忙阻止道：“住手！”鞭声未停。

初月站在李同光面前：“听见了吗？我要你住手！”

初月和李同光正面朝相，两人都是一惊。

初月：“是你！沙陀族的混小子！”

李同光懒懒一拱手：“县主安好。继续。”

“你为什么打他们！”

“就凭我是近卫亲军都指使。”李同光说着便讥讽一笑:“怎么，县主这一回，又想用鞭子来教训我吗？”

原来，一年前的赛马会上，初月抢到兔子的时候，被惊吓，兔子掉落，却被李同光用鞭子捡起来，他那时一身平民打扮，初月自然不甘心，一来二去，就打起来，李同光马术很好，悠闲地避开初月。显然初月被他的态度气极，最后直接一鞭子打到李同光身上。李同光发狠，直接当众宣布沙坨部胜利。

想起，初月狠狠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