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两章合一)

日落时分，丹阳王正往大殿走去，有侍从匆匆奔来，送上一封密信，丹阳王拆开看后大怒：“荒唐！”他徘徊几步，“孤得马上出宫处理，小朝会孤就不去了，你去传话，就说孤突发急病。”

“是！”

宫中

丹阳王匆匆行走，突然，明女史迎面而来，径直向丹阳王行礼，低声道：“皇后殿下有请。”

丹阳王一进入宫院，萧妍便霍然转身：“是你下令让周健截杀使团的？”

丹阳王凝视着她的脸：“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萧妍显然不想说这些：“周健是你表兄的连襟，不是你还能是谁？！”

丹阳王满脸不可置信：“我们一起在御书房念了六年的书，我是什么性子，你应该很清楚。阿盈是我的亲妹子，我怎么可能是那种谋害血亲的人！”

萧妍冷笑一声：“以前的你是不会，可现在为了那把龙椅，你只怕恨不得让你亲弟弟现在就死在安国，阿盈一个小丫头，又算得了什么？别绕圈子，回答我，是不是你下的令？”

“不是我。”丹阳王说着便一顿，“是我舅舅永平侯那边背着我干的。我就算要动手，也不会选在使团还没离开国境之前。”

萧妍一闭眼：“说到底，你还是想让阿盈死，还是想让圣上回不了国！”之后便睁睛厉声道，“你跟我怎么斗都没关系，但是我不许你对阿盈下手，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

丹阳王忙靠近解释着：“我刚才本来就是要去永平侯府，让我舅舅马上停手。”

萧妍让开：“你最好别骗我。否则——”

丹阳王又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住：“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记得当初父皇给你和他赐婚的时候，你并不情愿，甚至还试图逃婚。入宫之后，他另有偏宠，你也一直和他相敬如冰。可现在，你为什么处处做出一副深情贤后的样子，难道突然之间，你就喜欢上他了？”

萧妍面色冷酷：“身在皇家，从来就没有“情爱”两字。我喜不喜欢圣上并不重要，但只有他，才能让我成为大梧最尊贵的女人。”

丹阳王听着立马道:“如果你我联手，你可以继续做皇后。”萧妍一怔。

丹阳王慢慢握住了她的手：“阿妍，其实我对你......你知道，我一直都没有娶正妃。”

两人对视，气氛胶旎。

可突然，萧妍抽出了手：“可是，我更想做太后。”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做皇后，我的尊荣只能来自于你的宠爱；而太后的权利，在他十八岁之前，一直都只会在我自己手里。”

丹阳王看着她慢慢留下的泪水，目光闪动：“我并不想和你为敌，也不想他死。所以就算我知道你和章崧联手，找了宁远舟去救他，也没有阻止。”

萧妍也擦掉眼泪，轻笑一声：“我也是。否则，我刚才就应该拿着宁远舟的密报闹到朝会上去，而不是先来问你。”

两人对峙，空气中若有火花，良久，丹阳王突然一笑：“很好。”之后大步离去。

山道

雾气弥漫，使团车队缓慢前行。

孙朗奔来：“前面是个谷地，雾重路滑，再继续走的话，马可能会失足。”

宁远舟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周围：“看来今晚无论如何赶不到徐州驿了。”说着便一指远方树林，“选个高一点的地方，就地扎营吧！”

……

几顶营帐已经扎好，众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孙朗带着几个侍卫在巡逻，任如意看了一眼在帐中熟睡的杨盈，转身离开。

远处，宁远舟放飞了一只信鸽，转头看见任如意:“找我有事？”

看着任如意沉默着，正好到了轮班的时候，宁远舟接过孙朗的火把，然后和任如意一起离去。

“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都跟着我走了那么久了。你不累，我都觉得累。”

如意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想问，你是怎么能和于十三他们处得那么好的。我知道你救过他们，可光是同生共死过，他们就那么相信你？”

宁远舟不由疑惑：“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

任如意遥想远处：“我的那位恩人，其实就是安国的昭节娘娘，她希望我以后能有一个孩子，她以前总说我上辈子是一把剑，所以天生不会和别人相处。要不是她一直护着我，提拔我，我早死在朱衣卫的内斗里了。她死之前，要我学着改，可我还是不会。无论是跟我义母，还是跟玲珑，明明很努力了，但还是觉得跟她们之间隔着一层纱。”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们都知道我打算有个孩子，可是如果当娘的话，我不希望我跟孩子也是这样冷冰冰的。所以，你能不能教教我？”

宁远舟一脸求知的任如意，不由摇头：“你有没有想过昭节皇后为什么要你生孩子吗？”

任如意一怔：“没有。”

“为什么不想？”

任如意不解：“娘娘辅佐圣上二十余年，眼界和气度都非同一般。她要我做什么，肯定是为着我好，我想那么多做什么？”

宁远舟无奈：“那你喜欢孩子吗？”

任如意非常快速得说着:“自然是喜欢的。”

“说真心话。”

任如意这回好好想了想:“好吧，其实没那么喜欢。我最讨厌听孩子哭。娘娘只生了二皇子一个，我本来该喜欢他的，可每回陪他玩的时候，我烦都烦死了。”

宁远舟又开始让她思考起来：“你说昭节皇后很了解你，可你认真想想，她为什么会勉强你去做一件并不喜欢的事？”

任如意反问道:“我也会勉强杨盈做她不喜欢的事啊。这就跟练武一样，一开始谁都不喜欢，后面练好了，肯定就会习惯啦。反正，娘娘吩咐的事，我绝对会做到。”

宁远舟无奈，看来这个教授是教不了，只能等江暮云这个孩子爹回来教了，摇头叹道:“我在安都潜伏的时候就发现，你们朱衣卫在听令行事这上面，真是出色；对上司的吩咐，简直是绝对服从，一字不改。”

任如意更加奇怪了：“当然了，所有人进朱衣卫的第一天就要背诵‘不从上令者，死’，难道你们六道堂不这样？”

宁远舟指了指远处的于十三他们:“你觉得十三、元禄他们，谁把我的话当回事了？”

任如意一想就笑起来：“还真是。你就是管不好手下，所以当初才被赵季给骗了，落到下狱充军的下场。”

好吧，开解没开解到，心里倒是被创了一下，宁远舟无奈地摆摆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