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两章合一)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察觉到杨盈慌张地跑下床。

天真的人总想着一些单纯的事，有些时候，撞得头破血流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江暮云没有等多久，本来如果没有人抓住杨盈的话，他就直接前去，毕竟杨盈还未跑出神识覆盖之处，却没想到任如意回来中途碰见，直接捆其手脚。

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装下去的时候，任如意推门而入。

正准备放下手的时候，察觉到任如意缓缓靠近，便不再动弹，任如意蹲在江暮云跟前，细细地观察江暮云，这种场合，总觉得清醒有些尴尬。

任如意观察片刻，便扶着江暮云到旁边的软榻上。

江暮云本打算等她离开再说，谁知任如意径直坐在前面的桌子上，看样子是要等了。

没办法，只好假装幽幽醒来。“醒了？”任如意好不意外，虽然江暮云装的很像，但是刚刚扶他的时候气息微乱。

“公主这药哪来的？”看着任如意总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好，只好挑起这话头。任如意看他还装作浑身无力，便上前扶起他:“皇后出发前给的，说是以防万一。口渴吗？想喝什么？”

果然说谎就要无数个谎言来代替，江暮云略带僵硬地被扶起:“不必了。”

室内陷入了一阵寂静，任如意在扶起他的时候就坐在旁边，江暮云有些尴尬开口:“那个……”

任如意突然打断他的话:“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江暮云一怔，听着任如意缓缓道来:“任辛其实也不是我的真名，朱衣卫一向有收养孤儿、培为所用的习惯，也懒得起名，就用天干地支随便组合着叫叫。我分到的，就是壬辛。后来我长大了，也眼看着同伴们一个个吃不了苦，一个个断了气，而我呢，终于踩着他们的尸体，一步步当上了左使，官都这么高了，没个像样的姓总不好吧，索性就加了个人字旁，叫任辛。”

江暮云尴尬，却不忘安慰:“你很不容易。”以后做的桃花酥多分给她一点吧。

任如意继续看着他:“你知道我和宁远舟的交易，我让他帮忙查出凶手的那位故人是五年前去世的安国昭节皇后。”

安国皇后，若未寿终正寝，极大可能是上位者的要求，想着林清泫信里提到有些北磐人消失在安都还有天门关，感觉总有些联系。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任如意的行为还未理解，“在史官笔下，我就是当年在邀月楼刺杀昭节皇后的凶手。可我怎么会害她呢？她是我最重要的恩人，是她，把我从白雀那潭恶臭的泥潭里一力拖出；此后十年，一直关怀我、指点我，一步步将我送上左使之位。那天，我其实是知道有人要杀她，连奔了一天一夜，特意去救她的。”

说此仿佛还能看到昭节皇后端庄和蔼的身影，耳边传来江暮云清冷又温和的声音:“这是一场陷害，应该是让你顶了这个凶手，才能下手除了你，你当时去邀月楼救皇后，皇后已经薨了？”

“不是，皇后说她不想走，她烧了邀月楼，还对我下了死命，一定要我从密道逃掉——她知道我从来都不会违抗她的凤诏。”任如意陷入回忆:“那天的邀月楼真热，可她还是像往常一样雍容和蔼；明明火焰都已经烧到她的披帛，可她还是笑着嘱咐我，要我从此忘掉自己朱衣卫的过往，平安如意地活着，以后不要爱上男人，但一定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江暮云恍然:“这就是你如意名字的来源？”

“对，谈走的时候我被手下围捕，受了重伤，被投入死牢。好在后来，我逃出来了，安国没有藏身之地。就到只能逃到了你们这边的寿州，找了个村子慢慢养伤。有个姓杜的大娘刚死了女儿，哭瞎了眼，我就冒充她病好的了女儿，一直跟她住着；没想到过了两年，朱衣卫潜进寿州来挑选白雀，下头的人并不认识我，硬是捉了我去，我既反抗无能，又想借此机会探查害死昭节皇后的真凶，便索性将计就计，直到今年，武功才恢复得差不多了。”

江暮云理解并惊叹她多灾多难的体质:“像千层酥一般一层叠一层。”

任如意肯定着:“确实。我挺喜欢任如意这个名字——这辈子的前二十五年，我都在为别人为活，以后，我想自由点，任我如意。你觉得呢？”

江暮云微觉怪异，但仍道:“嗯，这个，我也觉得挺好的。”

“那我的孩子，叫任云飞如何？这个名字，男女都可以，又大气又好听。”

江暮云感觉不妙，:“好，挺好的，那个，我打算去看宁……”

还未说完，任如意便直接压住他，少女的清香扑面而来，还未等他行动，便被任如意的话镇住。“还未说完呢，虽说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但你毕竟也出了力，名字就当做纪念吧。”

江暮云自认在开放的现代待过，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当他面说这个，惊恐程度不亚于宁远舟穿女装:“什，什么？什么叫我毕竟也出过力？莫不是吃错药了，你冷静点！” 他感觉都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任如意按住他的唇:“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而且，杀手冲动只会死，所以我不会。其实，我早就决定是你了。你武功高医术好，个头也高，长相英俊，孩子不管是像你还是像我，以后都有一副好相貌；你没有成家，给我一个孩子，也不会给伤害到另外一个女人；这回的任务其实是九死一生，你要是不幸死在了安国，我还能帮你留下一点香火。这么三全齐美的事，你应该开心才对啊”

看任如意还真是这样想的，并且已经伸出手拉开他的衣襟，嘴里还念叨着:“放心，草原上的母狮子，从来都是自己捕猎自己养孩子的。公狮子只需要合作一下就好。呆会儿你多努点力，只要一次成功，我就再不会缠着你。不会贪图你的家产，更不会阻挠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只要想一个孩子，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我自己的孩子，我会把我从小没得到的一切全部给她，不让她再受一丝欺骗，一丝背叛，让她快快活活地一生一世。”江暮云此刻也无法避开，直接点了她的穴位，直接让她昏睡，才狼狈地站起来收拾松开的衣领。

只是在离开时，还是折返回来，抱起将其平放在榻上，想了想，又拿了床被子缓缓给她盖上，才脚步略显慌乱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