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村篇·祈福

纪行予转头看向叶辰归时，后者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害怕了？"纪行予伸手去捂 叶辰归的耳朵。

"没……冷的。" 叶辰归侧头躲开他的手。

纪行予也不恼，收回手起身进卧室拿出黑色风衣披在叫辰归肩上。

叶辰归内心里没有感到害怕，各种情绪包裹着他将他丢入不知名的海里沉溺，脑海被各种陌生的话语充斥。

"辰归，救我！求你！你是□□□，你应该救我！"

"叶辰归，不是所有的回忆都是美好的，遗忘才是死亡最好的归宿。"

"叶辰归，向前走，不要回头，不要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

"□□□027的修复试验，失败，很遗憾我们要失去一个优秀的□□□"

这些声音，每一个都不一样，但每一个都叫着他的名字。

啧，头好痛。

隔壁奇怪的叫喊声一直持续到分针指向"6"的时候，叶辰归望着快速转动的指针，眼皮有些沉重，直直倒在了旁边纪行予身上，给后者吓了一跳。

第二天，叶辰归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身旁还放了一块聋好的被子，应该是纪行市的。叶辰归穿好衣服起身走出卧室，一看挂钟已经10:40了！今天是周天，他得赶在十一点前去村中央的寺庙。纪行予不在家，他匆匆漱了漱口，用水打湿了脸，走进厨房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叶辰归脸黑了，但也只能悻悻出门。

今天天气微凉，但刮了风，叶辰归脸上还挂着水珠，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脸不是自己的了。

火急火燎总算卡着点到了寺庙前，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今天是祈福的日子，他们本该面带笑容期待的等候，但门前的村民脸上全都充存着不安和惶恐。零零碎碎的议论声传入耳膜。

"听说浅家那小儿子今天发现丢了！"

"是撒，那大儿子急得出去找，到现在还没回来！"

"唉呦，偏偏是今天，这要赶不上祈福仪式，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嘞！"

"可不是，那村民守则哪是随便可以违反的，那都是要出人命的！听说之前王家那个疯了的儿媳妇就是因为给她儿子织了件红毛衣，结果啊，当天晚上她儿子就莫明其妙在林子里死了！听说啊，死状老惨了。"

“老李啊，你可就别瞎吓人了！”

“嘿！我才没有瞎说嘞！”

"咚——"钟声敲响，打断了人们的窃窃私语。

村长赵大春不在，祈福仪式的管理权就交给了村里的神婆，也是李安然的奶奶——李秀萍。李秀萍自六岁起就跟着前神婆学习，阅历丰富，可以说村里就没有她不能解决的事。

李秀萍身着藏青色长袍，从头到脚戴着华丽的银饰出现在心神寺门口，指挥着几个年纪稍长的孩童给每个人发一颗红豆，给叶辰归红豆的正是李春然，看后者眼睛还有些红肿，估计哭了很久，但在叶辰归心疼地望向他时挤出一个微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小孩子对死亡有着天生的恐惧，只能让时间慢慢治愈幼小的心灵。

分发完红豆，李秀萍向旁边朝了朝手，紧接着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举着一个紫色的盘子缓缓走到她旁边。那热悉的黑色风衣上顶着个面熟的脑袋，分明是纪行予！

叶辰归有些惊讶，但当纪行予笑眯眯地看句他时，神色立即恢复正常，顺便送了对方一个白眼。

小炸毛。纪行予站在台上有些想笑。

李秀萍依次翻开盘子里的木牌，叫着牌上对应的家庭。

"钱家，五人，顺。"

"孙家，七人，逆。"

被叫到的人家，分别从寺庙大门两旁的侧门——顺门和进门中走进，接下来念的是个体家庭。

"季平风，顺。"

"叶辰归……空牌？"李秀萍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疑惑，待其他人都进入神殿祭拜神明的时候，她慢慢走到叶辰归面前，纪行予始终跟在她后面。

"把手给我。"李秀萍伸出她那被岁月侵蚀过的粗糙的老手，握上小青年白嫩的手腕，另一只手随即飞速抽出一把小刀划过他纤细的指腹，血液顺着指尖滑落到叶辰归手中的红豆上。

一滴血液要比红豆要大一些，很快便从红豆上滴落到地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引得叶辰归胃里翻江倒海，头昏眼花，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人影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刀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流下，浓重的腥味充斥着叶辰归的鼻腔和神经，浑身难受，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

忽地，一个粉色的小袋子出现在他面前，一股醇厚的茶香味灌入鼻腔，直击大脑，驱散了他所有的不适。他一回头，纪行予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将一个小香囊放在了他的面前。

"哟，大小伙子还晕血呢？"李秀萍打趣到，随即看了眼被鲜血染红的红豆变了脸。

"怎么会没反应呢？"她小声喃喃，突然抬头看了看纪行予又看了看他，脸色沉了下来"你…不是我们村的！不是村民！你们想干什么？"

这一吼让叶辰归有些懵。印象中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只是他没有过往的记忆而已，他不觉得自己与其他村民有什么不同。反观纪行予，面色仍十分镇定，一点也不意外，所以……他有可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叶辰归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和一颗怀疑的种子。

哪颗种子会先发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