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洽谈

铭山,祁宅。

祁斯然破天荒地没有去公司,而是和祁老爷子在茶案边下棋。

祁彦京正在看电视上的解密综艺,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叫了一声:"爸爸!"

"唉,你哥呢?"叶湘尘让司机把东西放门口。

“哥哥和爷爷在一起。"

二楼茶室——

“爷爷,有件事得跟您说。"

"说吧。"祁老爷子拿了颗白子。

"祁明原被赶出董事会了。"见祁老爷子不作声,祁斯然继续说,"他私自动用祁氏资金,您也看到了,去年公司资金链断了一大块,而且……据我所知,他把钱都花在了别人身上。"

祁老爷子终于看准了,把白子落下,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对湘尘已经没那么多耐心了,自从你弟弟出生后的第二年,他心里就有别的omega了。可怜湘尘受委屈了,祁明原被赶出董事会也是迟早的事,所以,我可不想让第二个祁明原出现在祁家。"说完还抬眼看了眼祁斯然。

"咳。"祁斯然直觉认为是在说他。

"该你下了。"祁老爷子长舒一口气,端起手边的玉盏,道,"祁明原走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他手里那15%的股份怎么分。"

祁斯然下好了黑子,等待祁老爷子的白子道:"我和其他人说过,股份怎么分由您决定。"

祁老爷子皱眉盯着他那颗子,半响后,说:"你弟弟太小,不适合经商,但做为祁氏后代总要有股分,把3%转到他名下,我老了,以后祁氏还得你来掌管,我那20%给你,剩下的12%...拿9%给杨董、林董和小吴,剩的3%给你"

祁斯然沉思片刻,道:"还有十几位股东没分到,我觉得他们……"

"你赢了。"祁老爷子收了棋,指了指他那几颗子,随即饮尽了玉盏里的茶,道:"祁氏本来就是祁家的,我退位了。最大股东就应该是你,他们跟我们是合作关系,再不济也得顾忌我这老大子。"

祁斯然点头。

“咱爷俩还是先谈谈你的大事吧。"祁斯然眉间微动,没说话。祁老爷子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把它取下来,捏在手里端详,道:"祁明原被逐出祁家,湘尘也释怀了,这事就算过去了。现在阿延进了咱们祁家,你也快三十了,没什么想法吗。"

祁斯然撑额,祁老爷子倒也不急,又给自己倒上了茶。

过了一会儿,祁斯然才道:"我们已经签过合约了。"

祁老爷子摇头笑了笑:"裴家和祁家算世交,湘尘和裴夫人又是旧相识,这么一说祁家是裴家最好的选择,裴家也是祁家最好的选择,我们两家互利互赢,联姻是晃子,合约只是为了保护利益,你要真想做点什么我来了也管不了。"

祁斯然抬头定定地看着祁老爷子,老爷子却没看他,而是盯着窗外的院子,扳指在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暗淡的光。祁老爷子忽然说:"湘尘他们回来了。"并把扳指推到祁斯然面前。

祁斯然捏起那枚扳指握在手里。

"阿延是个好孩子。"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祁彦京很早就回房间睡觉了。

祁斯然在他的房间洗澡,热水浇在身上,他脑子里想着爷爷说过的话。

"…阿延进了咱们祁家……"

"......你要真想做点什么我来了也管不了……"

"阿延是个好孩子。”

"阿延......阿延......”

祁斯然闭上眼,想象不到裴允延那张变幻莫测的脸被叫阿延时的样子。

"啊……"他披上浴袍走出浴室,随亡而来的还有未消散的热气——和一阵敲门声，"进。"

裴允延刚打开门,一股热气就袭面而来,眼前一片白雾,他站在原地无语极了,心想我可真会挑时间。等雾气散去,裴允延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哦,是刚出浴的大少爷。

大少爷裹着藏蓝色的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领口延伸至小腹,露出紧致有型的肌肉线条,湿发上滴落的水珠顺着颈侧淌下来,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丝绸布料里,逐渐洇成一片更深的颜色，"干什么。"大少爷拿着一块毛巾擦头发。

"你爸让我找你借睡衣。"

"过来拿。"祁斯然走去衣柜那边,却发现裴允延还是站在门边,不为所动,半点没有要"进别人卧室"的意思。大少爷只好笑着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套,又笑着走到门边递上。

“谢了。"裴允延单手拎着那套睡衣,转身去找叶湘尘了。

祁斯然侥有兴趣地抱臂着着裴允延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一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裴允延拎着"战利品"来到叶湘尘的房间,叶湘尘刚好洗完澡,并且找了两床被子。他头发长,如果不吹的话就这么垂在肩头,睡衣就得湿一大片,所以叶湘尘拿了根皮筋把头发扎成一个"小丸子",弯腰找吹风机。

"要到了?"叶湘尘回头,见他手里拿着衣服,欣慰一笑,"快去洗澡吧!"裴允延进了浴室。

简单过了一遍,把身子擦干,他就换上了那条衣服。

有一点大。裴允延想.这衣服穿祁斯然身上刚刚好到锁骨下方,而他穿上就像深V礼服,直接到了胸肌.

"……"又是这股木头味,裴允延抬起胳膊嗅了嗅袖口的味道,"还挺好闻……"出去前,他把衣领往后拉了下,刚松了口气,就又无语住了——好,现在改成露背了,

裴允延咬咬牙。那也比露/胸好。

吹风机还在柜子上,显然是留给他用的。

他走过去插上插座,按下开关,对着脑袋"嗡嗡嗡"了三分钟。

头发干了,裴允延看着柜子上的吹风机,觉得自己用完就放这有点不太合适,便问:"爸……这个放哪?"

"吹完啦?"叶湘尘指了指下边,"放中间一层就行。"

裴允延照做。

房间只开着床头灯,他走到床边,小心谨慎地上床,钻进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蛹。房间里只有"哗啦哗啦"的翻书声,持续了大概十分多钟,叶湘尘把书放下了，"阿延,有想过留在祁家吗?"

裴允延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我换一个问法。"叶湘尘说,"有想过跟斯然长久一点吗?"

“我签约的时候没想过,我还没想这么早,嗯……结婚。"裴允延实话实说。

“那个合约是一年吧。"叶湘尘似乎早就知道了合约内容,祁家人无权干涉你的私人问题,除非威胁到利益,我知道你不喜欢斯然,但我是有把你当亲儿子的。"裴允延瞳孔一缩,静静听着。

说着他叹了口气,"应该是我老了吧,看到你们年轻人喝冰的还想阻止,你们肯定没事啊。"

"所以您才在那时皱了眉。"裴允延其实发现了叶湘尘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当时只是不解,没想到原因。

"你看见啦?我还以为藏得很好呢。"叶湘尘轻声说,"儿子不争气啊……"

裴允延侧首,黄色的灯光衬得叶湘尘的侧脸线条愈发柔和,白色长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似乎还是年轻时与祁明原热恋的模样.

他无奈笑笑:"可千万别像了祁明原。"

裴允延在被子里,感到那股乌香愈加浓郁,逐渐包围了整个身体。

一片宁静中,他忽然开口。

"不争气可以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