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费尽心机

宁远舟“相国来意，宁某心知肚明，只是在下才疏力薄，实在难以担此重任。”

面对宁远舟的婉拒，章崧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斟茶

章崧“你才疏力薄，那老夫岂不是成行尸走肉了？”

气氛瞬间有些剑拔弩张，章崧面上不露，客客气气地抬手

章崧“请。”

章崧“说说，在你们这些六道堂提骑的脑子里，间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突然的提问让宁随安挑了挑眉，这是，要打感情牌了？

？？？“监视，刺杀，收买边节之人。”

有人回应了章崧，宁随安闻言则撇了撇嘴，原来梧国的六道堂要干这么多事，她之前待的朱衣卫，就只用管刺杀，干的都是些脏活，上不得台面

章崧“这些小事，节度使羊几个游侠就能做到，可朝廷为什么还要花每年军饷的六分之一来养着你们这些六道堂？！”

章崧“宁远舟的武功，或许比你们高一点，可智计，却胜于你们百倍，六道堂上千余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间客对于朝廷的真正作用，不是暗杀，不是偷盗，而是搜集整理出真正对国政有用的情资。”

章崧“可是，你们的宁堂主走后，赵季闲置地狱道，废了森罗殿，是以圣上出征前拿到的情资，十条倒有九条都是假的！为什么！”

章崧“是因为人家安国朱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也会同样放出假消息，没有经过多路验证过的情报，就是胡扯。”

听着章崧的话，宁随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尤为突出，上面的两人都看了过来，章崧笑着看着宁随安开口

章崧“这位，就是宁堂主的妹妹了吧？年纪轻轻就能杀了我这么多手下，后生可畏啊。”

宁随安皱了皱眉，一点都不想听这老家伙的客套，她最烦这种了，她抬手叫停

宁随安“停停停，我不是你们六道堂的，你没必要对我说这些客套话，我呢，是笑你，现在有求于人就开始阿谀奉承了？当初我哥哥被撤职流放的时候，你挺爽快的啊？”

宁随安“我算是发现了，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喜欢两面三刀。”

此话一出，章崧明显表情一滞，而身后的堂众也叫嚣着

？？？“你说什么呢？”

而章崧抬手，笑着开口

章崧“不许对宁堂主的妹妹无礼，年纪小，口无遮拦的能理解，宁堂主，要好好教养啊。”

被元禄拉住衣袖，宁随安切了一声撇过头去

而宁远舟看着宁随安这副样子，知道这小姑娘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他低头笑了笑

宁远舟“相国天天日理万机，就不必再担心这个了，我都妹妹，我自然会管好。”

章崧“好好，继续说，刚刚赵季的亲信死了，我毫无所动，因为在我眼里，他连你们宁堂主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了。”

宁随安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受不了了，要吐了，而宁远舟面对章崧的一顿夸张，只是微微笑了笑

宁远舟“相国过誉了。”

章崧“其实我并没有给你戴高帽子，此次圣上被俘，败因之一就在六道堂，说句心里话，我很早之前就欣赏你的才干，可你始终不愿为我所用，我就只能袖手听任赵季再三陷害于你。”

宁随安“？？？”

这番话出来宁随安眼睛都瞪大了，马上就要上前，任如意连忙抓住了她，宁随安嘴上不停

宁随安“你这老家……”

然后被元禄捂住了嘴，元禄竖起一根手指着急地让宁随安别说话

元禄“嘘嘘嘘，安安，听头儿怎么说。”

看着元禄的眼神，宁随安只好强压火气硬扯出抹笑，点了点头，元禄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手

刚刚那几个字上面两人都没听见，元禄捂的快，宁随安也有些后悔，以后不能冲动行事了，以前在朱衣卫时候师父就经常因为这个罚她，现在安分了一两年老毛病又犯了

等等，师父……

宁随安僵硬转头，果然，任如意正面色阴沉地看着她，宁随安见状连忙看向了别处

而宁远舟显然也不吃这套

宁远舟“相国此言呢，无非是想要恩威并施嘛，但，在下早已厌倦了朝堂的倾轧，而且，也因入狱，身体早已五劳七伤，实在是难以担此重任。”

话落，宁远舟把他这边的茶杯缓缓推远

看着章崧的面色难看，宁远舟缓缓凑近开口

宁远舟“不过，刚刚我妹妹和我表妹的功夫你也看见了，我相信你大可以，用元禄他们的性命来要挟于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他们人头落地之前，我也会送相国早登极乐的。”

章崧闻言瞳孔瞪大，笑着开口

章崧“哦？是吗？”

得到宁远舟肯定的点头后，章崧看向了任如意和宁随安，任如意在看向别处，没有注意到，而宁随安可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这边的，见章崧看过来，宁随安咧嘴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单纯极了，如果没有她向章崧示意手里的飞镖的话，那宁随安就是一个看起来实打实的平常人家俏皮小姑娘了

章崧见状也笑了笑，然后缓缓看回宁远舟

章崧“我收回那句话，宁堂主，还真是教了个好妹妹啊。”

宁远舟点了点头，把章崧的夸奖都收入囊中，而章崧笑了几声

章崧“我也当然相信你会提前杀了我，而且我还相信你这个人不受要挟，但是宁大人，若是此事关系到盈公主的性命呢？”

此话一出，不仅宁远舟眸子一抬，宁随安也握紧了剑

什么，阿盈？她怎么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章崧“安人同意我国以重金赎回圣上，但要求是以皇子为使，你也知道，丹阳王监国，英王病重，盈公主便自请以皇子身份赴安。”

宁随安闻言瞳孔瞪大，怎么可能？杨盈这么胆小怕事，平时宁随安装模作样要打她，她眼睛立马就红了，怎么可能自请去安国出使？

握着剑鞘的手越来越紧，宁随安思考着，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杨盈绝对不可能自愿假扮皇子去安国的，是谁？丹阳王？皇后？

而章崧见宁远舟不相信，他抬手指了指天

章崧“此时此刻，她正在午门行辞陛礼，过一会儿，车架就该到附近了，说句心里话，其实我，并不在意你是否能够迎回圣上，但是只要你平安护送公主见到他，问他要一封，传旨于皇后腹中亲子，尔后由我监国的圣旨就行。”

章崧“宁大人，如果你还想拒绝，我现在就让公主去死！！！”

章崧说着说着突然吼出了这句，宁随安立欲拔剑，被任如意按住

宁随安“你敢！！！她再怎么样也是个公主，现在还是迎帝使！章崧！你没那个胆子！”

这句话宁随安确实是有把握说出来的，要是杨盈被发现在路上就被杀，那上哪再去找个迎帝使，丹阳王肯定不愿意放弃龙椅，英王又是个残废，哪来的第四个皇子去当迎帝使

章崧也一辈子别想拿到什么让他监国的圣旨

章崧闻言对宁随安笑了笑

章崧“宁小姐，稍安勿躁嘛，您只管看我敢不敢，而且，我并不在意这把龙椅是谁坐，但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挑战我掌握大悟的权力。”

章崧“现在公主的车驾正好经过西郊山坳，只要我放出鸣镝，埋伏的人会立刻点燃火药，宁大人，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耐心，十，九，八，七……”

随着章崧倒数，宁随安旁边的人开始拉弓准备射箭，听着倒数声越来越近，宁随安连忙看了一眼宁远舟，宁远舟此时正握着茶杯，手缓缓颤抖，但他不能答应，这是宁随安知道的，哥哥一直都想归隐山林，不想继续在朝堂中勾心斗角

元禄见状上前想抢弓箭，却让那箭射了出去，看着逐渐远去的箭矢，宁随安只好在心底祈祷她猜的是对的，见章崧面色露出遗憾，宁随安知道她猜对了，她上前一步拔出了剑

宁随安“阿盈她才十六！别拿她当做你争那些恶心权势的筹码！”

章崧见状遗憾地叹了口气，看向了松了一口气的宁远舟

章崧“你倒真沉得住气啊。”

宁远舟“没有经过多路验证的消息，就是胡扯，刚刚您说的，连我妹妹都知道你不可能会对盈公主动手，那如果我仅凭相国一句话就相信你会杀了盈公主，是否有些太儿戏了？”

宁随安“？？？”

等等，什么叫连她都知道？

这是夸她吗？这是损她吧？

宁远舟“不过呢，我倒是相信您，会派人埋伏公主，但只是要伪造想要杀害公主的假象，以备你日后之用，我说的没错吧？”

章崧闻言抬手鼓起了掌，面上欣赏之色溢出言表

章崧“厉害，洞见如烛，老夫越来越觉得，当初不该选赵季去执掌六道堂，好，如果我现在开始放弃要挟，仅仅以一个梧国百姓的身份请求你护送公主和十万两黄金安全赴安，迎回圣上，你可原意？”

一番话说出口，见宁远舟还是没有回答，章崧站起了身

章崧“我章崧虽然是世人眼中的权臣奸相，但任不忍同胞生灵涂炭，宁大人，请你看在同为梧人的份上，受章某所请。”

说罢，章崧作揖弯腰，宁随安闻言看着章崧，她不知道这人这段话里有几分真情，但梧国能人将士这么多，也不一定非要一个身体五劳七伤的人去，何况，哥哥他早就和自己说过，不想再参与这些群争暗斗了

果然，宁远舟也站起身回礼

宁远舟“百姓却是大事，但我有伤在身恐难担此重任。”

章崧见宁远舟依然不松口，转身缓缓开口

章崧“你可知，护卫圣上被俘往安都的天道道众，已全数身亡了吗？”

此话一出，宁远舟不可置信地看着章崧

宁远舟“你说柴明他们……”

？？？丁辉：“因为战事中断的西北鸽道刚打通，就收到了安都哨点传来的消息，天道被俘的兄弟，因为伤重难治，已经全数殉国了。”

天道的柴明，宁随安见过他，以前她被带进去过六道堂，当时他傻笑着看着宁随安，说宁头儿找回来的妹妹真好看，只是感觉好小只，感觉是需要保护的类型

宁随安当时还不服气，说要和柴明比试一场，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知道她的厉害，但被宁远舟拦住了，并教训她说，内力不稳还想着和他六道堂的人比试

听到柴明殉国了，宁随安有些伥然，明明以前做朱衣卫的时候，今天和你说话的人，明天可能就死了，现在，怎么感觉心里酸酸的呢，元禄察觉到宁随安的不对劲，他安抚地抓住了宁随安紧握剑鞘的手

元禄“安安……”

宁随安没有看他，而是垂眸摇了摇头

但宁随安知道，元禄其实比她伤心多了，还强撑着来安慰她

章崧“但可惜，他们现在并不是英雄，而被称为叛徒。”

章崧话音刚落，宁随安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叛徒？殉国怎么会被叫做叛徒？

章崧挥了挥手，一个道众上前把手里的纸给了他，章崧接过后缓缓开口

章崧“这是在我军退守的瞻州，发现的无名揭帖。”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