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巫蛊

男人：“我们这批死士二十人为一队，共有五队。”

　　“你们刺杀李晚照出动了几队？”萧庭暮问道。

　　“两队死士，我这一队除了我其他人在你们手下已经全军覆没，另外一队人死伤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死士统一由鱼刀客佐贺管理，真正的主子下命令时都是躲在屏风内，除佐贺外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我们不知道为何要刺杀李晚照，只是服从命令罢了。”

　　萧庭暮的想法和李晚照不谋而合，能在渝京城豢养如此多的死士，还能将朝廷钦犯藏在天子眼下，这人的财力势力非常人能及。

　　不同的是李晚照不清楚朝堂局势，他清楚。除了他那位父皇外，恐怕也只有他的“好二哥”东宫太子有这般能力。

　　他虽不受父皇的喜爱，在渝京城的地位也远不如当今太子。可他的背后还有西北一霸，镇北军。

　　死士向他提杀死鱼刀客的条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巫蛊之乱怎么回事？”

　　“巫蛊之乱发生时我还没有进入组织。”

　　“你在戏耍我们？”武桓走上前抓起男人的前襟怒道。

　　男人不惧反嗤笑道：“镇北侯一生骁勇善战，沉着稳重。怎么小世子未学到其一分？”

　　“你！”武桓被呛得又想抡起拳头打人，被萧庭暮一个眼神止住了。

　　“好，不愧是前太子，就是沉稳多了！”

　　对于男人的出言嘲讽，萧庭暮只是厌恶性的皱着眉，静静地看着他，不予置评。

　　男人没有得到意想之中的反应，自觉无趣，继续说道：“一月前，我们奉命找李晚照，后找到李晚照失踪后一直待着的渔村。”

　　“李晚照？渔村？”武桓急道：“这和巫蛊之乱有什么关联？”

　　“那次是佐贺亲自带队，得知李晚照已经被人接走后，佐贺非常生气，下令屠了村。”

　　“什么？！”武桓的指节握得噼啪作响，恨不得那个佐贺现在就在他的眼前，然后杀了这人泄愤，“简直是丧尽天良！”

　　萧庭暮没有武桓那么激动，但身侧的双手也已经握紧了拳头，声音沙哑道：“继续说。”

　　男人继续道：“死士分散去各家各户清理，我去的那家只有一个老妪。她见我来了并不害怕，说“你们还是找来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老妪自己拿起渔刀自杀了。”

　　“老妪死后，我应该去下一家的。老妪死前那句话让我觉得不对劲，于是我翻查了室内，找到了一个用黄布包裹的信封。”

　　“那布料一看就是皇室所用的。我打开了那信封，是老妪写下的遗书和一块南织锦。”

　　萧庭暮听到这突然拍案而起，面上血色尽褪，胸口起伏不定。就算如此，他也还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触及武桓询问的眼神，萧庭暮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当年找到的巫蛊木偶所裹的布就是南织锦…”

　　“不错，”男人道：“我看了那封遗书才知道，老妪原是当今皇后的奶娘，木偶是她买通了先皇后身边侍女放在先皇后寝宫内的。”

　　“刑部侍郎被当今皇后抓住把柄，在宗卷中做了手脚，让此案结得快速且证据确凿。就算有疑点，但在短时间内找不出任何破绽！而刑部侍郎也因此案办得出色被提拔为刑部尚书。”

　　“巫蛊之乱震惊朝堂，当时镇北军正与北垠军对战，先皇后为了稳住朝纲，保住武家和六皇子您，承罪责于一身。纵然她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也还是五尺白绫缠身决然赴死！”

　　听闻真相，萧庭暮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情绪，大步走到男人身前，抓起他的前襟，声音寒如冰霜：“信呢？”

　　俯视着眼前怒不可遏，眼眶通红的萧庭暮，男人突然诡异地大笑起来。

　　“笑什么？问你信在哪？！”武桓厉声质问道。

　　先皇后是他亲姑母。当年姑母身死，他的父亲和爷爷正与北垠士兵对阵。听闻此消息，导致他的父亲心神不定，在战场上失去了一臂。

　　那段时间对武家来说是非常沉重的打击。

　　“就算告诉了你们真相，你们也找不到证据翻案。那封信，我已经把他丢进渔村的大火里了！”

　　武桓当场愣住，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萧庭暮问：“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武桓错愕的表情让男人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六皇子您现在敢杀了我吗？杀了我到时候可就没有一点证据为你母妃翻案了！”

　　而在下一秒，男人双眼怒睁，盯着没入自己胸口的寒匕满脸的不可置信，呕出一口鲜血：“你……不想为你母妃……翻案吗？”

　　萧庭暮抽出血淋淋的匕首，声音坚定道：“还轮不到你来威胁我！”说完又一刀送了进去。

　　男人的目光逐渐涣散，嘴上却不依不饶：“六皇子啊，您真…可怜！太子之位，就这样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边疆凄苦…漫天黄沙…我们的前太子过得…不好吧？呃！”

　　萧庭暮继续抽出寒匕，泄愤般地又送了进去。如此反复，男人的声音消弱下去，最后只剩下利器扎破血肉的声音。

　　“殿下…人已经没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武桓出言提醒，萧庭暮才从那缚住他十二年的痛苦和不甘中回过神来。

　　他慢慢地从血肉模煳的尸体中抽出匕首，武桓将干净的棉布递了上去。

　　萧庭暮沉默接过，擦去刃上的血迹。擦干净后，将匕首插入腰间的刀鞘中，才开口道：“我先回宫了。”

　　走出营帐，夜风泠泠，让人得了片刻冷静。日间葱翠的林木灌丛在夜色下变得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武桓想出言安慰，嘴唇张合却是未言片语，眼见着萧庭暮头也不回的踏进了那片无边黑夜里。

　　送别萧庭暮后，武桓将萧庭暮擦过匕首的棉布用力地扔到了尸体的脸上，唤来士兵。

　　“把尸体剁成肉块扔进深山老林，去喂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