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陆下马来,牵住覃孜的手,恶狠狠地看着殷姨娘母女,张嘴问道“今日夫人回门,本将有事耽搁来晚了,不过覃府这番模样倒不像是高高兴兴迎夫人回门的样子,怎得就将夫人拦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看着被牵着的手,覃孜也没意外,怕是演戏呢,那就陪他演吧。
“哎哟,将军,大小姐这是刚过来,我们也是思念她,于是在门口多寒暄了两句”殷姨娘倒是殷勤,是觉得自己的女儿不能做将军的妻,也要做个良妾是吗。
“那我二人既都来了,还不让我们进去吗?”
“啊,啊,进,进……”
他们二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进了内殿,这番样子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对新婚燕尔相爱的象征。
要不说大家都想要权势呢,得了权势,不论在哪都不会遭人白眼,在外有将军的名头没人敢主动招惹,在内是陛下钦点无人不敬服。
看着院内大大小小的家眷都跪在殿内,男人们也不会管内宅,如果覃孜的母亲还在想必就不会让她的女儿为家族嫁一个不爱的人,会让她做她想做的一切,想学医大可以去学,想赚钱就为她单独开几间铺子。如果祖母还在,也不会任由别人随意糟践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
“今日夫人回门,我虽不知覃府内宅是怎么管理女眷的,但是我想像今日般把人拦在门外恐怕总是不合时宜的吧。”
顾陆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殷姨娘母女的性格,覃孜恐怕先前没少受这样的委屈,覃父当真是瞎了嘛?好一个茶言茶语的人都看不出来。
“若是这样,好歹夫人先前是覃府的嫡长女,让她来管教你们,你们觉得如何?夫人,知书达理,知进退,若这般被人欺负了我该多心疼呀”
他着重的咬“夫人”二字,就是要告诉殷夫人母女,他已经有妻,别痴心妄想。
虽然是家里的嫡长女,但是覃孜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做主管过什么,就像个透明人一样。
可能家里唯一一次没有把她当做透明人的一次就是要为了家族而嫁入顾家那次,因为连婚约都只是一句玩笑话,覃孜的祖父早就没了,这些酒后言论还能被提出来只不过是因为家里没了祖母显赫家世的靠山。
不知道是女子的宿命本该如此还是怎样,不过无论怎样,覃孜都不想遵循这样的大义,靠家族使尽了手段。
“算了,今日回门闹的动静已经很大了,别人的言论于我也无碍,也就这每一天,就别在出什么事了吧。”
搞什么啊?顾陆在外人面前那么样的帮助她争颜面了,她还不要?!
在覃府待了好一会儿,覃孜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里面的陈设布局一点没有改变。可能大家都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不仅是覃孜的寝殿,还是覃母的寝殿,有关她的一切覃孜都不曾动过,多数都睡在祖母那里。
在正厅与老爷相谈甚欢的顾陆看了眼周围发现没了覃孜的身影,派人去寻,小厮过来报告之后,他就起身走了,走到院子里,满园的紫罗兰开的正美,里面站着一个人。
她正看着壁屏后看着画像,画像上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的母亲。
顾陆缓缓走进来,看着屋内的陈设,整齐有序,古板又不失风雅。走近屏风后,画像下面有一个小盂,盂上面放着一个小海螺。
小海螺……
心里期盼这个海螺的主人那么久了,原来她一直在眼前,只是自己从来不知道。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陪着父亲谈话嘛?”
“累了,想出来透透风,听小厮说你在这,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得跟着你一起不是?”
随便吧
既然知道自己魂牵梦绕多年的人是谁,他一定会拼尽全力爱她宠她,不过她要怎么才能喜欢上他呢?
“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回到顾府,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覃孜依旧是顾府少夫人,顾夫人还是那么的喜欢她,每天都跟她谈话,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了解的消息…
覃孜喜欢医术喜欢经商。
顾夫人有天找覃孜,说着自己很喜欢覃孜这样的儿媳,当然也希望她可以做大部分女孩子不能做的,她自己没有机会做了,那就把希望寄托在了覃孜身上。女子为何不能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有了顾夫人的支持,覃孜很快就拥有了自己铺子,她现在每天都忙得紧,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闲着没事做,也不会期待顾陆早点回来陪自己解解闷,因为顾陆实在太能说了,感觉只要他一离开家,家里就死一般的沉寂。
幸好顾夫人很喜欢覃孜,很善待覃孜。
婆媳关系更是好的起飞。
婆婆给自己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婆婆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婆婆有势,没人敢得罪她唯一的儿媳妇。
顾陆对自己虽然没那么上心,好歹也是愿意此时将覃孜当做妻子的。
就这样,日日夜夜也就这样子过去了。
覃孜的医馆名气逐渐也升了起来,大家都会传医馆中的那位“女神仙”。不过覃孜只是偶尔会回来看看草药,捣鼓一点毒药,毒不死人的也能迷住人,总是为了防身用的。
安生日子没几天,风雨便来了。
覃孜在医馆正在捯饬毒药呢,只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婢女前来说外面的人是吴府的人,说着他家三少爷风疾发作,正在到处寻名医。
吴三少爷——覃孜倒是有点耳闻。
听说吴父这个人风流的很,娶吴母时也是父母命媒妁言,因吴母的长相貌美十分待见吴母。后来,因为连续两年都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让吴父在家族里抬不起……
从那之后,吴父就开始纳妾,起初吴母各种阻拦,却让吴父彻底对吴母厌倦;到后来府中的妾室越来越多,最先入府的两位妾室还怀了孩子,幸好吴母使了手段怀了孩子,很幸运诞下的是男胎,这个男胎就是吴三公子。
覃孜乘马车来到吴府门口。
跟着下人走进了青云楼,还没进殿,里面传出来各种瓷碗碎裂的声音,还夹着吴三少爷的声音。
“滚!我不是说了不用大夫来嘛?!你们也不用!滚啊!”
覃孜进入殿内,满地狼藉的地面,身旁的婢女看到人来了,赶忙将地上的的碎瓷碗都收拾了。
此时的吴三少在覃孜眼里就是一个暴躁,小孩子心性极大的人。
吴三公子看到覃孜来了,更加的抓狂
“我不需要你们,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医治!”
看到吴三这态度,覃孜想都没想就走了,她又没欠吴府什么东西,干嘛要受气?真有意思,真当自己是个没脾气的吗?
吴府小厮见状,拦住了她,覃孜的婢女挡在她前面。
“怎么?我不治他,还不让我走了?”
“小姐,抱歉!烦请给少爷看看,若您看了不能医治,你再走也不迟。”
眼前的小厮真的和里面那个人的脾气秉性一模一样,怪不得一个屋里养出来的人。
“我家小姐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你拦着也没用!”
小厮见她们对自己家少爷无动于衷,对着他们下跪,
“求你们了,给我家少爷看看吧,他这是旧疾了,每次犯病都疼的紧,满荣安街的太医和大夫都被寻遍了,您是荣安街最后一个医者了,也听说您“女神仙”的称号,若您不肯帮助少爷,我们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就落泪了,看样子也是对主子衷心的。
“我再进去一次,若他还是刚刚那种态度,那我转头就走,你们谁劝我都没用。”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厮一遍遍说着。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不走?”这会儿得他明显比刚才状态好多了。
“刚才我和你家小厮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会再把我赶走了。”
“我只给你把个脉,若我瞧出你的病因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医治你。”
她的面纱被风吹的要起不起,身上若有若无的桃花香也能让人清楚的闻到,吴三少看着她脸上的面纱想将面纱撩开。
覃孜给他把脉,脉搏在指尖轻微跳着,好似有点异样,让她簇紧眉头。
“可瞧出什么了?”
“没有”
似乎对这个回答已经烂熟于心了,脸上看不出任何伤心难过之色,“我就知道,你走吧。”
回去的路上……
“小姐?”
“小姐,吴三公子生的是什么病?怎得叫小姐你这样”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很不对劲”
“不对劲?还不能是有人给他下毒吧!但是吴府嫡子旁人谁敢动他?”
直觉告诉她,这个吴公子的病绝对不是一般的病证,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一切都会有迹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