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夷馆宁远舟房间
灯下,宁远舟如意等人正齐聚桌前商议,面前是一张永安塔的结构草图和地图。
如意:“既然你们皇帝用他的花押把伪造雪冤诏的事堵死了,那现在就只有闯塔一条路。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宁远舟:“最多三成。我也是亲身上了一次塔才发现,那里的防卫比之前想象的更严。除了每一层都有巡逻,各层之间还绷着带着铃铛的丝网。”
(闪回)每两层塔之间带着铃铛的丝网,每幅丝网中间只有一个约半人可过的空隙。
宁远舟寻找着丝网的空隙,由塔外一层层跃上永安塔。
宁远舟:“我们几个通过倒是不难,但要是带着皇帝,无论是背,还是装在袋子吊下去,都会触到铃铛。”
如意摇头:“如果京里其他的大牢,我还能帮上忙,可永安塔是之前废太子幽居的地方,我也没去过。”
于十三指着地图:“周边我都细细查过,永安塔周围虽然是一块极易防守的空地,但永安寺周边的街市,人流可不算少。就算选半夜人少的时候攻塔,下塔之后,安国人只要把住了这两处街口,我们就很难脱身了。 ”
(闪回) 人流涌动的街市,于十三和宁远舟扮成书生四处观察,远处是永安塔。
四夷馆宁远舟房间
元禄:“要不找个大风大雨的时候动手?那会儿反正铜铃都一直响,防卫的人肯定会松懈。”
宁韵瑶:“这法子虽好,只是这东风恐怕是很难借成功了。”
钱昭:“安都比梧都干旱许多,四五月还能有些春雨,进了六月后,经常一两个月也等不来一场雨。”
如意:“确实如此。”
元禄难掩失望。
宁远舟思考着:“放火如何?攻不上去,索性就逼他们下塔。”
如意:“也不妥。你们上塔的时候,我也在周围查探过,估计因为大皇子的事情,塔下新加了不少朱衣卫的暗哨。我们之前受到的训练一直是,如果有人劫狱,而且情势难以控制,马上就杀掉囚犯。”
于十三烦了:“这不行那也不行,要不索性硬冲得了。最多拼了这条性命不要……”
宁远舟一眼扫过来,于十三忙闭嘴。
宁远舟:“实在想不出来办法,就暂时放一放。我也已经请金帮主帮着留意,看看有没有法子能收买几个守塔人。”对元禄“你去琢磨一下,看能不能弄出个可快速弄开丝网又不让铃响的刀剪。”对于十三“你继续去永安寺附近查探,设法弄一条安全的撤离途径出来。”对钱昭和宁韵瑶“你们两个去调配迷药,看看能不能让人迷迷糊糊地画下花押。”对如意“还得有劳你……”
如意接口:“安都我熟一点,我去想办法找一条能让我们安全出城的通道。到时候,再让李同光设法配合。”
宁远舟点头,眼中有欣赏的笑意。
元禄:“瞧瞧,这就叫心有灵犀。 ”
于十三去撇嘴摇头,小声道:“居然放美人儿去见情敌,老宁啊老宁,听说过有出戏叫大意失荆州吗?”
如意:“还有一出戏,叫金媚娘棒打薄情郎,你说听过没有?”
于十三愕然,趴在钱昭肩头假装痛哭:“这日子没法过了,以前好歹只受老宁的气,现在居然被两口子联起手来欺负……”
钱昭拍他的背安慰:“你说错了,现在是三个人。”
他猛拍于十三的背一记,于十三被拍得咳嗽,只能恨恨瞪眼指着钱昭。
宁韵瑶附和道:“是四个!”
元禄:“是五个!”
他猛地跳起来,压在了于十三背上,于十三被他带得跌倒在榻上,狼狈不堪。
室内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宁远舟也笑着,但很快,他便敏感地发现,如意虽然也在笑,但眼神中,却仍有一些忧郁。
四夷馆后院
如意被宁远舟拉去了后院。
如意:“干嘛?”
宁远舟扔给她一把剑:“那天对付汪国公和大皇子,你只许我在旁边押阵,不许动手,可把我憋坏了。”活动“来,跟我过两招,就当活动活动筋骨。”
如意抛剑在空,落下时已经抓出了剑柄,对宁远舟一阵猛攻。
宁远舟左防右攻:“你之前赢不了我,总怨自己是内力没恢复,现在看来,言过其实啊。”
宁远舟左防右攻:“你之前赢不了我,总怨自己是内力没恢复,现在看来,言过其实啊。”
如意来了气,咬牙猛攻,一时间和宁远舟剑影交错,你来我往。两人的剑都被击飞后,更以拳脚相博。
最后,她将宁远舟摔在地上,一膝压制住他的身体,又卡住他咽喉:“现在还是言过其实吗?”
宁远舟示意求饶,如意继续用力:“说个“服”字我才放。”
宁远舟艰难地指着身后:“你压到我……了!”
如意一怔,连忙挪开膝盖。可就在她泄力的一刹那,宁远舟翻身而起,反将她制在身下。
宁远舟:“左使大人,正所谓,兵不厌诈。”
他缓慢地一点点靠近她的唇。
如意却一下子咬上他的唇,一缕鲜血渗出,如意舔了舔,又加深了吻,宁远舟倍受诱惑,两人激烈地吻了起来,良久才分开。
如意喘着气:“只是借口对不对?你拉我动手,只是想让我发泄一下。”
宁远舟:“第一回看你那么郁郁寡欢,实在担心。怎么,还觉得自己对不起以前的朱衣卫下属? ”
如意点头:“明明好像不是我的责任,可我总觉得欠了他们很多。但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到底该怎么做。远舟,我是不是有点没事找事?”
宁远舟摇头:“你只是从一个只会杀人的傀儡,渐渐变成了活人,不仅如此,你也开始把以前那些只是符号的下属当作了活人,所以,你才会为他们不值,想为他们补偿,想为他们打抱不平。”
如意一怔,摸着自己的脸,叹气:“原来,我以前只是个假人啊。”
宁远舟又吻了她一下:“没关系,度口仙气,你就活了。”
如意:“宁神仙,求指点迷津?”
宁远舟想想:“我想从塔里救出皇帝,就得自己亲身去查探一回才知道深浅。你想为朱衣卫以前的下属做些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去朱衣卫瞧瞧呢?”
如意一怔。
李同光马场入口
初月纵马奔到围栏入口处。
引路的李同光随从甲给入口处的守门人验看通行符后得以放行。
随从甲:“县主见谅,最近京中四处都是朱衣卫,过府相见只怕人多眼杂。此处马场颇为清静……”
初月颔首:“带路吧。 ”
李同光马场某处
李同光看到盒中的契书,眉毛一挑:“令尊果然大气。”
初月:“部曲有上千人,要是一下子全转给你,肯定会走漏风声。所以暂时由我帮你先管着。反正我训练骑奴的事情,已经在圣上面前过了明路。你想怎么练他们,告诉我就好。不管是箭术骑术、还是结阵攻城,我都学过。”
李同光微有意外:“你贵为县主,为什么要学这些?”
初月一晒:“就只许你一人有通天之志?”看向草场“我自小就不服气,沙西部明明是一女大将军所创,可为什么阿爹和爷爷却一直认定族长之位只能由大哥继承?我学这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证明,我并比不比大哥差。”
李同光认真看了看她:“我跟你大哥打过交道,你比他强。”
初月失笑:“居然能听到你夸我,真是破天荒了。难道你今天心情又很好?”
李同光:“斗倒了欺负我十几年的人,在户部又安插了我的亲信,还得了贵部这么大的人情,自然得对财主好一点。”微笑,一拱手。
他笑颜俊朗,初月一瞬间失了神,突然脸上发烧,忙抚发掩饰。
马嘶声传来,两人齐齐望去,只见远处拴在一起的初月的坐骑和另一匹马正在互踢。
初月忙奔了过去:“乌云!”
李同光也赶到,分开另一匹马:“踏雪!”
两人同时叫出了马名,又各自看了看对方的马,都忍不住乐了。
初月:“乌云踏雪,居然还能连起来。也不知道谁更厉害点。”
李同光:“就是因为谁都不服谁,才争起来的吧。”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李同光:“赛一场?”
初月一挑眉,在旁边的狗栏里抱起了一只到处乱跑的小狗,又解下自己红色的发带,系在小狗颈上上:“这一次,我们各凭本事,公公平平地来!”
李同光没有说话,只是翻身上马。
李同光马场
系着红带的小狗称在马场里奔跑着,初月和李同光各骑一马,比着速度,相互交叉领先。
李同光抢先一步赶到小狗身边,正要用马鞭去卷小狗,初月的鞭子却抢先而到,卷飞了他的鞭子。李同光微诧:“好身手!”
初月得意,从奔马上探身去抓小狗,不料李同光却摘下腰带上的一物击在初月的马臀上,那马受惊,在初月即将碰到小狗的那一瞬间将她带离。
初月险些控制不住马,分外狼狈,等好不容易稳住了。眼见李同光已经快碰到了地上的小狗,她灵机一动,从怀中摸出一物:“宝贝,肉干!”
她用力将肉干往远处一扔,小狗闻到味道,从李同光手里挣脱,闪电一般奔了过去。
初月和李同光光重新向小狗策马奔去,两人同时探身去抓正在吃着肉干的小狗。就在最两人手指都要碰到小狗的紧要关头,李同光收了手,初月一把将小狗抱到了怀里,开心抚摸:“我赢啦!”
她银铃般地笑着:“我知道你最后收了手,可要是在战场上,就算对手相让,一个好将军也不应该手下留情的。”
李同光一哂:“说得好像你上过战场一样。”
初月:“以前是没有,以后一定有机会,而且未必比你差!”
李同光:“那就祝到时县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初月:“承你吉言。”还在兴奋中“你说,要是我们以后都像这样相处,多好。 ”
李同光:“我早就说过,我们一起找到相处的正确方式,才是长久之道。请回去告诉初国公,就说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贪功冒进,不辜负他对我的信任。”
初月:“好。”想到什么,带了愁色“可我担心姑姑,阿爹说,圣上可能会故意冷遇她。 ”
李同光:“我已经让贵妃以受惊为由称病,然后自称无力掌管公事,向圣上交还凤印。圣上虽然待人凉薄,但也不会对一个已经罚酒三杯的知趣之人做得太过分了。”
初月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了。”突然不解“咦,你和姑姑私下也有联络吗?”
李同光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我自小出入宫庭,当然不会不认识贵妃。”一指远处“啊,有鹿!”
初月马上来了兴趣:“在哪儿?”
她策马奔过了过去。
李同光马场高坡
初月奔上了一片高坡:“哪儿呢?哪儿呢?”
李同光跟了上来:“已经不见了。”
初月正失望,突然,她看清了面前坡下的一片苍翠草原,草原正中,还有一处演武场,立刻就来了兴趣:“这儿居然还有一片这么好的草场,你怎么不告诉我!”
李同光脸色一变,马上拦住她:“不许去!”
初月愕然。
(闪回) 少年时的李同光在演武场与单手的如意比试。
李同光与如意同时将剑比上对方的脖子,如意宛然一笑。
李同光坐在如意膝边,仰头看着如意,眼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孺慕与暗恋。
如意绯衣翻飞,绝决离开,李同光追逐着如意的身影。
李同光信口道:“这几日那里突然长了几株金色的蘑菇出来,天阳观的大师说这是难得的吉兆,我准备等过几日圣上心情好些便献上去。大师还说,这蘑菇既然生而异相,女人就不能接近,以免冲撞。”
初月这才释然,但仍悻悻道:“不去就不去吧,不过那个大师也肯定是个草包,什么女人什么冲撞,敢情他自己不是女人生出来的?”
李同光一笑:“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你了,你早些回去,也好让国公安心。”
初月点头。
李同光马场入口
李同光随从甲将两只绑好的野鸡递给等候在外面的初月侍女小星。
李同光对初月:“宫里还没有公布李守基死的事情,你带这些猎物回府,就说出去打猎了,别人也不会起疑。”
初月:“你想得真周到。谢了,再会。”
她抱拳一礼,策马离开,这时,又有随从向李同光送上刚才初月系在小狗身上的红发带。
李同光策马追上:“等等。还有这个。”
他递出发带。
夕阳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映得他眉目如画。
初月的心又咚咚地跳了几记,半晌才接过:“谢谢。”
李同光点点头,策马离开。
初月突然冲动:“李同光!”
李同光回首。
初月鼓起勇气:“我很喜欢这儿,以后,以后我还能再来吗?”
李同光:“县主要是喜欢,随时欢迎。”
初月:“谢了!”
她转身策马继续而行,但脸上泛起了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