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报恩

狐娘子

柳媚儿对小狐狸原本的几分好感顿时散去，怒道

柳媚儿凭你是狐仙也罢，神灵也吧，不能祸害人家。还当是黄鼠狼子偷吃了我家圈里的鸡，却不想是你。

　　殷蛟呀呀呸！

红衫儿恼怒地骂道，纵身从梁上跳下，衣袂飘举如半空绽开的一朵红云，端端地落在柳媚儿眼前，翘着小嘴，灵眸含怒，两鬓垂下两绺头发扎着辫结，怒容满面地争辩

殷蛟不许说我是黄鼠狼！拿黄鼠狼同我们狐狸比，真个是对狐狸世家的侮辱！

　　红衫儿吮着手指头一脸的认真，似在品味指间那只鸡的余味。

　　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喂养大的芦花鸡就如此被小狐狸偷吃掉，柳媚儿说不尽的心疼。

　　殷蛟你的鸡不给我吃，也便宜了那个小妾红杏吃，左右还不是一样？

红衫儿振振有词。

　　这话倒是不假，那红杏一天一只下蛋的芦花鸡煲汤养身子，柳媚儿本也不情愿。可是婆婆说，只那会下蛋的鸡给女人吃了，才能早添贵子。

　　柳媚儿那是女人吃了下蛋过的鸡宜怀上儿子。你又不生孩子，偷我的鸡吃！

柳媚儿回敬道。

　　红衫儿似看透柳媚儿的心思，不请自坐跳坐在屋内那张藤圈椅上，将伤腿高高搭在藤椅扶手上，缩躺在藤椅中，顽皮的小模样如邻家小弟，只是那条长长的尾巴还没能变回人身在腚后摇摆着说

殷蛟会下蛋的鸡吃了能生宝宝，为何不用蟑螂老鼠煲汤给她吃？那些东西下仔儿还多，岂不是更吉利？

　　柳媚儿反被他逗笑，寂寥中正没人说话，乐得气他说

柳媚儿狐狸和黄鼠狼又有什么区分，不过都去偷鸡吃罢了。我自当黄鼠狼偷鸡被人用棍子揍胖了就是狐狸！

　　红衫儿揉揉尖尖的鼻子跳下藤椅，郑重其事地警告嬉笑调侃的柳媚儿说

殷蛟拿我们狐狸比黄鼠狼是对狐狸家族的侮辱，若再说，我可真的恼了！

　　红衫儿话音一落，嘴中吐出一颗火红透彻的珠子，那珠子鸡蛋大小，晶莹剔透，红光立刻溢满屋子。柳媚儿吓得倒退两步，红衫儿炫耀地说

殷蛟看到啦，这是大狐国的火龙珠。本尊祖，就是在下，是大狐国的太子，我阿爹是大狐国的国王，大狐国也是天界神灵的一支。本曾祖不是恶人，昨日去救一朋友，贪喝了狱吏桌上的两盅酒，被那些恶吏砍伤了腿。法力不能复原就跑不脱，只好在你家里先养伤借宿几夜，待伤好了自然就走，也好趁这些日报答你。本曾祖说话作数，你说说想要些什么，本殿下答应你一个愿望。

　　柳媚儿咬牙骂道

柳媚儿你若再是口舌轻薄讨人家的便宜，小女子就把你扔到街上去！凭你是曾孙儿还是狐孙！

　　殷蛟哎，论辈分你是要叫我曾祖，不过，算本殿吃点亏，凭你怎么叫了。

红衫儿嘟着嘴郁闷的样子。

　　柳媚儿头摇得如乱花一般，连声说

柳媚儿不可，不可，凭你叫我祖奶奶也不可留在我房里，男女授受不亲。

　　殷蛟戚！你家阿黄还不是男狗狗？

红衫儿摇身一变，又变回那毛色鲜亮的狐狸卧在藤椅上，问了句

殷蛟这样总可以了？

　　柳媚儿更是摇头，紧张地婉拒道

柳媚儿家中人口多，进进出出定然被家夫发现，那可是了得？

　　小狐狸咯咯一阵笑，笑得柳媚儿心头暗慌。

　　就见小狐狸笑得头尾乱颤，前爪捶了椅面笑得打迭，不时用小爪挠挠耳朵，转身又变成笑得仰躺在藤椅上捧腹乱踢着脚笑的红衣美少年。

　　柳媚儿被他笑得浑身发竦，

柳媚儿你笑得什么？

　　殷蛟小娘子还怕丈夫发现，小娘子的男人有多少时候没曾来过这房里了？当然，刚才是为了对账。七天前他来过，是因为衣衫破了找人来缝补。元朗脱了衫子小娘子还误以为丈夫是来行房，迫不及待地自解了衣衫，多情却被无情恼。嘻哈哈…….太有趣啦!

　　小狐狸两爪对拍又似乎拍不到一处去，夸张地在眼前忽扇，一会儿是笑得捧腹的红衣少年，一会变回乱踢着双腿的小狐狸。

　　柳媚儿含笑地凑到他跟前，四仰八叉的小狐狸双爪僵持在空中，原来柳媚儿已经坏笑着将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握在手中，用力就要提起那尾巴开窗将它甩去窗外。

　　殷蛟哇！住手！小狐狸大喝一声。

　　殷蛟狐狸的尾巴不能拽，否则后果自负！

小狐狸惊呼。

　　柳媚儿惊吓之余松了手，小狐狸尾巴一下缩藏在了屁股下。

　　望着四仰八叉小狐狸，柳媚儿的目光落在那雪白的肚皮脖颈下如围脖一般的一圈白毛上，那白色白得泛着淡青色，如雪一般纯净。目光沿着肚皮向下看那一起一伏的肚子，两条结实肥硕的狐狸腿间，那一团深绛色的东西，果然是只男狐狸。

　　毛茸茸的红色大尾巴嗖地搭在两腿间遮住视线，小狐狸只睁了一只眼乜斜地望着她，嘀咕一句

殷蛟非礼勿视！

　　柳媚儿羞恼得双颊飞红，真拿这小东西无可奈何，看来，这狐狸是赖上她了。

　　柳媚儿如今并不觉得小狐狸有多么可怕，虽然不像传说中的狐狸精都是坏蛋，但若说丝毫没有惧意也是吹嘘。她心里暗自打鼓，毕竟屋里进来一个异类怎不令人心惊。

　　见柳媚儿犹豫不定的样子，小狐狸变身回人形，整整红色的衫子，嘴里叼玩着耳后垂过的那细细的小辫子诱惑她说

殷蛟小娘子可想要些宝物？金银财宝，或是绫罗绸缎，提个条件，我一定信守前诺。

　　柳媚儿想想这些条件虽然极尽诱惑，它若真是狐仙或许真能变出金银酬谢她。可就是有了金银又有何用？如今她如弃妇一般独守空闺寂寞。苦笑了摇头道

柳媚儿你只要说话算数，伤好就离开即可。

　　殷蛟那是自然！小娘子但放宽心。小娘子真没有所需之物？

红衫儿不甘心地问，似也觉得柳媚儿与众不同，世人皆爱财，如何她如此清高脱俗？

　　试探了又问

殷蛟可是想求官，让你丈夫得中高官，你当状元娘子？

　　柳媚儿寻思，丈夫元朗的才华她最是赏识不过，何必用邪术夺取功名？得中又如何，待小妾有了儿子，她的地位岌岌可危呢。

　　叹息一声摇头，凄怨的眼神一片茫然，摘了头上一支银钗垂头拨弄灯花，映得双颊雪里红霞一般秀色怡人。

　　春闺寂寞的模样，对影自怜。

　　柳媚儿我想要个儿子，你可能帮到？

　　红衫儿坐在桌旁绣墩上托腮支了臂在桌边痴痴望了柳媚儿坏笑道

殷蛟这个我可不敢帮小娘子，我殷蛟虽然孟浪，可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柳媚儿懊恼地用手中的银钗扎向拍着桌子踢腿笑着的红衫儿的手，慌得那少年转瞬变回狐狸溜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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