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永昌伯爵府的马车快速出了城,直直扑向郊外。
马车上,梁晗握紧了墨兰的手。“你……你不要太难过,我陪着你呢。”
墨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头,往旁边挪了一点。“你们男人嘴上说的一个赛一个好听,前个儿还情深不已,后个儿就能把人丢在庄子上自生自灭。我算是看清你们这些薄情寡义的男人了。”
梁晗急忙辩白。“我哪有?!那是你爹他……”
墨兰一个眼刀刮过去。
梁晗立刻闭上嘴,安静的坐着不动。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即使马夫着急,到底不敢太快,以免发生意外。
颠簸的马车中,梁晗忍不住侧着瞥一眼墨兰,恰如看见了她发红的眼尾和水润的眼眸,抿紧的嘴唇似乎是在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梁晗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墨兰,她打扮的十分娇艳,是她们三姐妹里最柔媚的一个,只一眼便深深刻进了他的心里。
整个汴京就这么大,他也听说过盛家的事,那个时候只以为她是一个富有才华的、千娇百媚的小姑娘。
娶进门后突然发现墨兰和之前有很大的区别,可他从没有想过要休妻,毕竟,她也曾是他的心动。即便不喜欢了,该有的体面总该给的。
随着回门和林小娘死亡,梁晗这才真真正正的认识到,无论是从前柔顺的样子,还是现在凶巴巴的模样,或许都是墨兰的伪装,她和她小娘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受宠爱。
抵达了庄子之后,墨兰迫不及待的下了车,甚至差点拌倒。
梁晗伸手扶她,墨兰站稳后毫不停留的往前走,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屋里,林噙霜安详的躺在床上,若不是周围站了一圈的人,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呢。
“娘——”
墨兰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可惜床上的人不能起来回复她。
“娘!娘你怎么了!您快醒醒!女儿来了,你快睁开眼看看女儿啊!”
墨兰悲痛的跪在床边,一边大哭一边摇晃着林噙霜的胳膊。
“娘!你不是最疼女儿了吗?!女儿还没来得及看您最后一眼您怎么就走了呢?!”
墨兰凄厉的哀嚎声响彻了整间屋子,再加上雪娘低低的啜泣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渗人。
梁晗撩开下摆跪在了墨兰身侧,给床上的人磕了头。说起来,林噙霜才是墨兰的亲生母亲,在墨兰大婚的时候却没有资格坐在高堂上接受女儿女婿的跪拜。
这时,墨兰突然暴怒,猛的站起身来,用手指指向其中一个下人,她那长长的指甲差点划破她的脸。
“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娘?!”
墨兰的眼睛瞪的又圆又大,还泛起了红血丝,活像地狱的恶鬼。
被指到的人“扑通”跪下,连连摇头。“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我就是负责打扫院子的,林小娘的死不关我的事啊!”
“那就是你!”
墨兰又指向旁边的人,流着泪的眼珠里满是痛苦、哀伤和怨恨。
“是你!还有你!你们所有人都是害死我娘的凶手!要不然我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我要杀了你们!”
墨兰疯了一样扑向众人,手臂不断的挥舞,嘴里不停的念着要杀了他们。
庄子里的人吓坏了,毕竟林噙霜的突然死亡就连他们都觉得有古怪,这要墨兰真的查出什么来岂不是真要他们偿命?
一时间,下人们跑的跑,跪的跪,全乱成一团。
梁晗从背后抱紧墨兰,限制她的行动。“墨兰,你清醒一点!不要伤到自己。”
雪娘抱住墨兰的腿痛哭。“姑娘,你不要这样了!小娘在天之灵还看着你呢!当务之急,是让小娘入土为安啊!”
墨兰好像是清醒了一点儿,喃喃自语。“入土为安,对,入土为安。”
长长的眼泪从墨兰脸颊划落,她泣不成声的说:“娘,你放心,女儿,女儿一定会给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你在九泉之下,尽管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