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十一1

月明星稀，旷野之上零散地坐落着几座破旧的院子。

小路蜿蜒曲折，偶尔听到几声犬吠遥相呼应，犬吠声下隐隐约约听见几句低语。

十一迷迷糊糊的醒来，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站在她枯瘦的脸上。

头顶的茅草破了个大洞，夜风从外面钻进来，带着凉意。

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衣袖短小，露出小半截黑黢黢的胳膊，只能又往墙根靠了靠，企图能让自己暖和些。

门外的谈话还在继续。

“大人，你买我家丫头不是去做那些不好的营生吧？”

“我只买人，其他的你不必知道。”

十一头又向后靠了靠，继母口中的丫头就是她，她却没有什么好怕的。

双眸里没有害怕，仿若事不关己。

若是卖了自己能让她们活下来，也算是报答了这三年的养育之恩。

继母是个能干的，有时十一就会想为何她会嫁给自己父亲做了续弦。

打心底里十一觉得自己父亲是配不上的，要说家财没有多少还带着个拖油瓶，难道是因为看上了那张俊脸？

越想她越觉得可能，随即摇了摇头，真是男色误人啊。

十一不是她的亲女，必是首选。

若继母不卖她，反而卖了弟弟妹妹，十一反会觉得继母脑子有问题。

价钱已经谈好，脚步声渐近。

十一闭上眼睛，呼吸均匀，仿若熟睡，片刻，手臂被轻轻拍了拍，她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到继母强撑起的笑脸，眼尾布满皱纹，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愧疚。

“阿娘，怎么了？”

“十一快快起来，有贵人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到时候我们十一就不愁吃不愁喝了。”继母手上拿着一套新衣，边说着边帮十一换上。

十一乖巧的任她动作，这件衣服的布料是继母仅有的嫁妆之一，现在却给她做了衣裳。

已算是仁至义尽。

继母牵着十一的手，把她交给另一个人的手上，那人就匆匆的抱起她离开了。

继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十一好似看到她掩面，肩膀抖动，是哭了吗？不过这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带着自己走的女子长得很漂亮，锦衣华服，身上带着好闻的气味，有点像是栀子的味道。

十一也不确定，毕竟她也未见过多少事物。

“姐姐，你要带我去哪呀？”

坐在马车上，十一第一次开口。

竹月有些诧异，以往买来的孩子甚少有像十一如此平静的，甚至还有勇气去问自己的去处。

“朱衣卫。”

朱衣卫？十一没听过，但左不过如继母所说那般是个不用再为吃喝发愁的地方。

见十一没有丝毫反应，竹月又问，“你不想问问朱衣卫是什么？”

“总会知道的不是吗？姐姐。”

竹月愣了一瞬，随即饶有趣味的笑出了声，“没想到这次竟然买到了有趣的人。”

还真是期待她以后的造化呢。

正如十一所料，会有人为她解惑。

带十一来的那位是朱衣卫在梧国陵州分堂的紫衣使竹月，而她现在是朱衣卫最低等的白雀。

第二日，就有训鸟师来教导她们。

武功，制毒，媚术，诗词歌赋样样不少。

十一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训练着，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对于这些很熟悉，好似做过无数遍。

想到一直以来的感觉。

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手中的匕首稳稳停在对方的脖颈上，淡淡开口，“你输了。”

对手被带了下去接受惩罚，十一心不在焉的想着到底自己忘了什么呢？

想不起来。

掌风袭来，十一险险避开，回头一根竹笛抵住她的胸口，“分心可是大忌。”

“下次不会了。”十一收拾好情绪看向竹月。

竹月轻笑，收起竹笛，飘飘然拢了拢袖子，“资质不错，做个白雀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