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篇10

沈玉秀倏然抬眸，瞪向昂山！

　　然后目光越过他，望向了跪在地上的顾一野。

　　隐忍半晌的泪瞬间夺眶而出！

　　胡玉兰痛苦的摇头！

　　昂山阴毒玩味的视线逼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按着他的脖颈迫使他低下头，看着摆在眼前竖满钢针的木板，沈玉秀和胡玉兰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昂山问“小朋友，你选谁跪上去？”

　　选谁？选谁？

　　母亲和囡囡，

　　他谁都不要选！

　　如果可以，他自己尽可以受遍这些刑具，但他似乎又没得选择，他以这样懦弱无能的姿态，他只是这群暴徒中的一块鱼肉，他根本无力护住自己的母亲和囡囡。

　　他必须舍弃一个是么？

　　不不不！

　　他宁愿死！

　　少年垂首，伤痕累累的脸上，呈现出尖锐而深重的痛楚和无助，他的眼前一时是囡囡跪在竖满钢针的木板上，那画面转瞬间又变成了母亲。

　　他的心被撕扯着生疼生疼……

　　昂山耐心耗尽，再要逼问少年一句时，小姑娘奋力挣脱黑衣人的束缚，顾一野听闻到针尖刺入皮肉的声音时，身子猛的僵住，眸光闪烁着，怯怯的掀起眼帘。

　　和那双泪光闪闪的杏眸相遇的刹那，

　　她冲他笑着摇摇头，她说不出话，他也懂她眼中的意思，她说，一野，不疼的！

　　生怕他不信，还冲他弯眉笑笑……

　　小姑娘双膝跪在钢针上，鲜血顺着钢针一滴滴滑落，顾一野浑身抖如筛糠，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

　　胡玉兰呜咽着，拼命扭动挣扎着……

　　昂山有些意外，有些震惊，旋即拍手叫好

　　“好啊，小姑娘还真是用情至深，你不想这个男孩做出选择，不想见他痛苦是不是？还是你怕他最后终是选择自己的母亲而舍弃了你？他必然是要舍弃你的。”昂山撕掉沈玉秀嘴上的胶带，按住她的双肩往下压去，钢针又深了一层，似乎已经扎进了骨骼中去……

　　“痛就喊出来，喊给你的心上人听啊……”

　　顾一野被掐着下巴，和沈玉秀额头相抵。

　　从前这般亲密时，总能看清彼此眼中的柔情缱绻。

　　而今，他看清了她眼中稍纵即逝的痛楚，她咬破下唇，满眼爱意的望着自己，红唇轻颤间，轻轻道

　　“顾家的儿郎，不许在敌人面前怯弱！”

　　顾一野痴痴望着沈玉秀，忽而笑着点头。

　　他面上再流不出一滴泪来……

　　心中的泪水，似今夜的滂沱大雨，几欲将他湮灭！

　　下一秒沈玉秀被昂山扯着肩头拎了起来，她踉跄着站不稳身子，被有些气急败坏的昂山解开手腕上的绳子，拿出银针对着她的指尖猛刺下去。

　　十指连心，自然是锥心之痛。

　　她咬烂了嘴，唇角溢出血来，仍旧无声无息……

　　胡玉兰痛的几近晕厥，她的小秀秀，她原不该承受这一切的苦难的，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小野，是为了自己腹中的两个孩子……

　　顾一野木然的看着这一切……

　　看着他的囡囡小小单薄的一只被高高吊起沉入水中，血色瞬时弥漫开来，巨型的玻璃缸透出艳丽的红，囡囡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她瓷白如玉的小脸近乎透明，只有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

　　那里的爱意依然在，柔情依然在……

　　他配么？他配得上这份情深意重吗？

　　配不上！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她约莫就要死了！

　　因为自己，囡囡就要死了……

　　他便也觉得，自己也已经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