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反驳

对于北磐，大家的了解知之甚少。宁远舟立即向大家解释起了北磐，悠悠说起那段历史——北磐凶狠，烧杀抢掠，中原百姓苦不堪言，血战数年，三国帝王签订盟约，至此，北磐再无南侵。

宁远舟“天门山长五百余里，分隔中原与北地。自两百年前起，北磐人便多次通过天门关一带的隘口入侵中原，除每年小战不断之外，几乎每二十年，百姓们都要面临一场生灵涂炭的大劫。”

宁远舟“是以先朝花巨资兴建天门关，历代武将，更是无不把防卫北磐作为头等大事。直至六十二年前，北磐人举五万大兵再度南侵，先朝烈帝以举国之力相抗，付出自己战死沙场的代价，才将北磐人杀伤大半，赶出天门山外。”

宁远舟“但先朝也因此而国力衰败，分崩离析。我国先帝与安国、炎国两位开国之君，当时不过都只是先朝的节度使，趁乱各据一方，这才有如今天下几分的格局。各国国主后来定下盟约，各出三千兵力镇守天门山脉全境，永世不改。”

李同光“炎国？”

于十三“炎国被我国灭了的时候，小侯爷你还没轮上投胎呢。”

　　于十三得意洋洋，李同光却皱起了眉，只觉得这人实在嘈杂。

　　但宁远舟说出这个故事，并非为了强调什么开国历史又或者北磐如何。重要的是，三国的盟约，和镇守天门山脉。如今北磐人的重新出现，无疑是因为盟约被毁，再无兵力镇守边境。

顾牧“是因为炎国亡国，安梧两国都忘了最初的盟约。”

宁远舟“没错。三千兵力。如果换了是你，你是愿意把它用在攻下好几个城池、开疆辟土上，还是防卫一个几十年都没见过人影的北磐人身上？”

　　顾牧没回答，但不少人脸上忧心忡忡。

　　李同光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

李同光“六十年，已经足够北磐人休养生息，重聚势力。”

李同光“所以，昨晚我遇刺的真相，就是北磐人趁着安、梧两国大战，天门山武备松驰，便派了数百精锐南下，或与朱衣卫勾结，或欲再度侵占中原。各位，这一点，大家是否能达成共识？”

任如意“还有一种可能，安国沙西部一直负责防备北磐。近年来沙西部在安国颇受三大部挤压，若是他们想要养寇自重……”

　　众人一怔，若是沙西部与北磐勾结，或许遭殃的不止安国。

钱昭“还有另一种可能，如果昨天那些人只是先行人马——”

　　众人面面相觑，心生寒意。先行人马，意味着北磐在试探天门山脉全境镇守状况，若有破绽，必会有所机会。

宁远舟“长庆侯，你必需马上向贵国圣上传禀此事！毕竟合县如今是由贵国接管，防备北磐人的重任，也在贵国！我也会即刻向梧都飞鸽传书，通报此事。”

李同光“兵我已经派了，奏章我已经写了，但如果朱衣卫真与北磐人是一伙，我担心奏章根本到不了圣上面前，就已经被邓指挥使截获。”

　　李同光来此也绝非为了说自己的猜测，是以用危机换一个合作。和使团正大光明的合作。

宁远舟“你想我们如何配合你？”

李同光“我想要整个使团尽快随我出发，赶回安都！”

李同光“如果日夜兼程，每日两百里，我们四天便可到达。邓恢敢趁我落单时下手，却多半没有胆子对我和使团同时下手。”

李同光“朱衣卫刺杀我失败的消息，就算用飞鸽，至少也要一天一夜才能传回安都。到那时，我们已经到了比这里繁华得多的归德原。这样就能打乱邓恢的安排，让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下手。”

于十三“敢情你是想拉我们给你做护卫啊？”

　　使团的人向来讲话戳心戳肺，于他们而言，看跟谁才会委婉。李同光没搭理于十三，只盯着宁远舟。

李同光“尽快进京，对你们赎回你们皇帝，也是有害无益。宁大人，我知道整个使团中真正做主的其实是你，所以才单刀直入而来。“

　　宁远舟看了眼诸位，当机立断。

宁远舟“我替殿下答应你，一个时辰之后，使团即可出发。”

　　顾牧忍不住蹙眉，虽然她也赞同李同光的建议，但如此紧密的行程，宁远舟如何顶得住。

顾牧“一个时辰？每天两百里？你顶得住吗？”

宁远舟“长庆侯昨夜连遇两波刺客，现在都能如此从容镇定。我有你们和郡主照顾，怎么会顶不住？”

　　宁远舟说着，便与任如意视线交接，平淡中却有无限情意。顾牧了然，勾唇笑着，又偏头与钱昭对视。身有爱人，又岂会怕龙潭虎穴。

　　李同光却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知道昨夜是宁远舟相助才顺利摆平敌人，否则他身负重伤不说，或许昨日宁远舟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更别说，李同光身边没有战友没有爱人。

李同光“好，那就一个时辰后出发。”

　　说罢，李同光便挥袖，转身大步离开。

　　几人只相视一眼，便迅速回了各自房间收拾行囊。一个时辰后，每日两百里，必须提前备好一切，孙朗与丁辉也正查漏补缺。

　　顾牧行囊不多，收拾完，便去陪钱昭清点药材，好在当时宁远舟在涂山镇江氏药行买了不少，足以支撑他们走到安都再返回到合县。

　　飞鸽落在顾牧肩膀，顾牧取下信笺，看了一眼，便递给了钱昭。

顾牧“阿昭，寄淮送来了保命丹的详细做法。”

钱昭“好。”

　　钱昭看了一眼，便塞到了胸前，收拾行囊要紧，没时间让他做。他又从药柜里翻出一袋子东西递给了顾牧。

钱昭“阿牧，这是雪森这些日子的吃食，我看它最近精神不振，调配了一些它能吃的。”

顾牧“好。”

　　两人相视一笑，钱昭只一眼便迅速低头忙活。看着钱昭耳根的绯红，顾牧笑眼弯如月，只将那袋子系在腰间，便继续收拾桌面清出来的药材。

　　宁远舟和任如意站在驿馆门口，目送李同光纵马离去。他独自而来，也比先前要冷静沉稳许多。

　　宁远舟忍不住夸赞道。

宁远舟“这小子不错，一遇到正事，之前那些痴狂劲儿就全没了。镇静、敏锐、智谋，样样不缺，难怪这么年轻，就可以做到现在的位置。”

　　任如意瞥他一眼，明明前些日子还在因为李同光吃飞醋，如今却夸起了李同光。

任如意“你怎么一副长辈口吻，说的跟你比他大多少岁似的。”

　　但实际上，宁远舟大李同光八岁，三岁一鸿沟，宁远舟和李同光之间足足多了两道快三道鸿沟，能不以长辈口吻么。但宁远舟便不强调年龄。

宁远舟“你是他师父，我就是他师丈，我怎么不能用长辈口吻？刚才我还故意激了激他，他居然能忍住，真不愧是你教出来的。”

任如意“你这副阴阳怪气的腔调，我真不喜欢。”

　　宁远舟笑脸盈盈。

宁远舟“好，下次不说。但你也没反驳我的话。”

　　任如意不解。

宁远舟“你没否认，我是他师丈。”

　　任如意一怔，很快扬起笑容，任如意没再与宁远舟打嘴皮子，自然地牵起手，任如意挽着扶着宁远舟并肩走回驿馆。

宁远舟“你以前不是不太关心朝政之事吗？怎么对北磐人知道得那么多？”

任如意“娘娘出身沙东部，当年也是抗击北磐的主力，娘娘的祖父，以前的沙东部族长，就是死在北磐人手里。二皇子幼时很是调皮，娘娘就吓唬他说北磐人来捉他了。我在旁边听到，未免好奇，娘娘便详细的讲给我听过。”

　　谈起昭节皇后，任如意的脸上总是溢着笑容。宁远舟只点了点头，若非早已离世，他还真想见见这位让任如意念念不忘的娘娘。

宁远舟“如果北磐人这一次不是偶然行动，只怕一场大劫数，已经风雨欲来。”

任如意“天门关一役，安国虽胜，但两国的兵力都折损大半。北磐人大军若是挥师南下……”

　　说着，任如意便摇了摇头，皱起眉头。

宁远舟“所以，我们到了安都，可能要面临不止一场腥风血雨。”

　　任如意一挑眉。

任如意“你怕了？”

宁远舟“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