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梁州—锦官城篇：世风日下

“衣服很合身，阿隽谢谢姐姐。”

江知韫瞧着身量倒是刚好，只是看着大了许多，也不知这少年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又何必多想呢？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了，不过方才看着这少年，她却突然想到了一人。

阿伧，不知他如今在何方？过得可好？

“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倒是彧督一句话，打破了一片沉寂。

江知韫没有，这衣服好看，阿隽模样也生的俊俏，这么一打扮，还真像高门大户出来的皇亲贵胄，我都不敢认了。

良善诶，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去偷人家包子？总归要有个理由吧。

这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知韫你就不能好好说嘛，吓着人家了怎么办，你负责？

阿隽连忙摆手否认道， “没有，包子不是我偷的，良善哥哥你真的误会了。”

“是那包子铺的华大娘给我的，她知我是孤儿，然前些日子，收养我、将我养大的冯爷爷去世了，还是华大娘给我的银钱将他下葬，华大娘对我可好了。”

“只是她家赵小姐说了，要抓我回去给他作丈夫，我不从，她便诬陷我偷包子，可那些明明是华大娘给我的，偏偏我没有证据自证，而良善哥哥你又刚好路过拔刀相助嘛，于是阿隽就成了你口中的小偷了。”

彧督人心不古，自是世态炎凉，不过终究会时过境迁，日后山长水阔，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罢了。

江知韫那阿隽将来可有何打算？

阿隽的语气皆是肯定：“姐姐，阿隽愿侍候姐姐身侧，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这番言辞，却不得不让江知韫忆起了过往，犹记得那时救下了阿伧时，眸中暗淡了下来。

——

“阿伧不怕死…只怕姐姐不要我了。”

“我愿做姐姐的贴身内侍！我会武功，可以保护姐姐！”

“姐姐，不要推开阿伧好不好。”

“可阿伧很想姐姐…”

“姐姐，恳请您不要赶走阿伧，让阿伧继续陪伴在您身边好不好？阿伧愿为了姐姐效犬马之劳，倾尽所能，只求姐姐不要赶阿伧离开。”

“等阿伧有能力保护姐姐了，就再也不会让姐姐受委屈！终有一日，阿伧会为姐姐撑起一片天！”

“……姐姐，你等我！”

可江知韫是怎么做的呢？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我江知韫从不是单纯良善之人。若是有人想掌控我，我必千百倍奉还，绝不心慈手软。”

“你能保护我什么？以你现在的实力，能自保就不错了，若你能自保，又为何在此地？”

“你别当我不知你心里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我便告诉你，你现在立刻走，不然我便取了你的命！”

“你若再敢迈出一步，我便能让你命丧黄泉，成为这把剑下亡魂！”

“现如今你已伤好，请吧。”

——

不知何时，那时自己竟也学会了那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可当时的自己究竟在别扭些什么？是怕重蹈母亲的覆辙嘛？还是道听途说的太多，早已看破一切。

可阿伧当时又岂会想那么多呢？他当时不过也只是个白衣翩翩少年郎，既然选择救下，给了他希望，又那般对待，江知韫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江知韫终于开了口，问道：“阿隽可有想做的事？”

少年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阿隽也不知，反正跟着姐姐，我就很知足很开心啦。”

可透过他，究竟看到的是谁？

“江姑娘，这么巧呐？咱们在这儿都能碰上，我还寻思我看错了呢。”

江知韫你不是贺尘渊的侍卫阿兆嘛？

阿兆哦，我此番出任务，正巧在梁州一带，没成想碰上了江姑娘你。

江知韫既然如此有缘，那不如我请客，阿兆与我等喝酒畅聊如何？也算结识个朋友。

这真真儿倒是说到了阿兆心坎儿上去了：“这话说的好，毕竟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这四海之内皆兄弟！我阿兆这个人啊最喜欢交朋友了，那今晚就不醉不归。”

彧督今夜的酒管够，能喝个痛快

良善那今儿我也要跟你们一块喝个酩酊大醉，好不容易下趟山，还结交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阿兆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遇上了这么多好友，话不多说可全在酒里了啊。

江知韫是趁着喝多了开始发酒疯，胡言乱语起来了：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管他的伦理纲常，去他的三从四德，倘若当真离经叛道又怎样？我，江知韫，做自己想做的、喜欢的，那不就够了吗？”

如此这般却映入了某人眼里，心中。

阿隽很少喝过酒，多喝了几杯，也开始酒后吐真言： “我想一直跟着姐姐，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呢？”

良善喜欢？我也不知是何滋味，或许等我以后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就明白了，现在想也没用。

良善正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还是咱们还是年少无知的时候好，当下要做的就是不留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阿隽良善哥哥说的真对！不留余力的去做，就是最好最好了

这样的大好日子是过一日算一日，也少一日。明日不知明日事，何必那般愁更愁？

少年问道， “姐姐，你有想念的人嘛？”

“有。”江知韫点头示意。

“我从小便是一人，直到五六岁事冯爷爷收养了我，到如今孑然一身，姐姐你知道么，我多想找到我亲生父母，我想问问他们究竟为何抛下我？”

江知韫若答案是你能接受如何？不接受又如何呢？

阿隽有了答案，阿隽就满足了。

阿隽自此后，便随同姐姐，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天涯海角我都陪姐姐

彧督过来说道，“聊什么呢？”

“你们俩若是再不来，酒都要被他们俩喝没了，走，别想那么多没用的，喝酒去！”便拉着两人一同去。

五人畅谈古今，从诗词歌赋聊到朝堂政事，又从风花雪月谈至人生理想。

如此肆意潇洒，人生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