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木兰辞

皇帝神色如常，只是开口止住了墨兰的话，“行了，朕还是听得出好赖话的，一天天的在护国寺也是怪闷的，随朕去上林苑看看吧，正好今日武举，看看咱们大周武德如何。”

墨兰有些踟蹰，“可臣女出现在上林苑，只怕于礼不合。”

皇帝不以为意，“御史台想劝谏朕的地方多着呢，不差这一个。”

皇帝这样说了，墨兰自然是唯君命是从，低眉顺眼的跟在皇帝身后，随御驾往上林苑去了。

上林苑

齐王看皇帝过来，赶忙起身行礼，“见过皇兄。”

皇帝快走两步过去扶住他，“小九多礼了，今日有些事，所以晚来了会儿，倒是让你多替朕看了一会子。”

“替皇兄分忧，应当的。”

说过话，皇帝与齐王各自坐下看着一众举子，齐王的眼神落在墨兰身上，闪过了一瞬的惊异，再看皇帝，皇帝依旧平静至极，仿佛一切如故。

这时候昭阳公主穿一身窄袖胡服过来，她身边的侍女还拿着弓，公主快走两步过来，“儿臣见过父皇，请九皇叔安。”

皇帝浅浅问了句，“怎么想起来上林苑了？”

昭阳公主一下身子紧绷，但还是插科打诨的答，“咱们大周以武立国，民间至今仍不禁刀剑，儿臣……自然也想看看未来武进士们的风采，顺手切磋一二……”

公主越说声音就越小，墨兰隐隐察觉气氛不对，她悄悄抬眼去看，那弓箭上的纹路，是一只正施云布雨的蛟龙。

皇帝依旧没有点破，只是问，“那你觉得，该点谁当武状元？”

昭阳公主忙说，“这……这自然要父皇乾纲独断的……”

皇帝的目光落在远处一个正挽弓射靶的少年，“那是令国公府的公子？”

昭阳公主悄悄挪了挪身子，似乎是想挡住皇帝的目光，“是，他是令国公府的二公子时溶。”

“小九，”皇帝转过脸去和齐王说话，“国朝武举也重剑法，令国公府军功起家，想来将门无犬子，你去和那后生比划两下子吧。”

齐王答应了一声，便提剑下场去了。

昭阳公主头埋得太低所以没看到，但墨兰却注意到，今天齐王也是穿了件窄袖胡服—是练武之人常穿的衣服。

墨兰全程没说一句话，但已隐隐觉察到了不对劲：皇帝十分倚重齐王，且齐王的剑法不说是国朝之冠也是数一数二了，按理说他让齐王下场是倚重这位时公子的意思，可为什么昭阳公主反而有些畏惧……明明刚才公主还和时公子在一起待着的……

她正想着，时溶便已跟齐王一并站到了演武台上，墨兰这才看清了时溶的面容：那是个面若桃花甚至可以说风娇水媚的贵公子，眉目之间自蕴一股风流态度，只有周身一股英气昭示着他将门之子的身份。

时溶对齐王见过礼，两边便开始比武，时溶确实是有真功夫的，开头里竟真和齐王打得有来有回，墨兰逐渐疑惑起昭阳公主为何是这般反应时候，齐王突然发难，招数之快几乎让人连剑影都看不清，很快逼近时溶身前，时溶边战边退，几乎退到台边，眼看他要掉下去，齐王以剑鞘为器，把时溶往里一拨，时溶略稳了稳身形，目光里似乎闪过一丝感激，便继续出招去取齐王。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刻钟多，时溶体力越发撑持不住，因为运动量大，脸色越发的红，更显妩媚可喜。

墨兰看着台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个想法让她几乎吓了自己一跳，倏然，墨兰的目光和皇帝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她看见，皇帝目光平静如水，似乎一切皆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