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你来说。”
李斯领命,将午安伯所犯之事娓娓道来。
去年春日,午安伯外出游玩,偶遇一女子,午安伯见人生得貌美,便让人前去打探,下面的人为了讨好午安伯,竟将女子夫婿在内的一家七口灭口,并伪造成意外,一时瞒天过海,无人察觉。
那被假死的女子也被劫掳到午安伯府中。
今年初春,那女子不堪欺辱,偷了午安伯以权谋私的证据逃跑,想要来咸阳告官,谁曾想刚进了城,就被午安伯堵了个正着。
那女子也烈性,自知跑不掉,想一头撞死在城门处,哪知情绪一激动,竟晕倒在当场,醒来才发现已有数月身孕。
年过不惑仅有一儿一女的午安伯大喜,将女子带回好生照顾。
那女子本就为夫君一家因她横死而愧疚神伤,困境绝望之中得此消息更如晴天霹雳,发了狂的企图刺杀午安伯,然而午安伯又岂是她一个弱女子伤得的?不仅没刺杀成功,更是陈尸当场,一尸两命,凄惨收场。
不过死了个女人,午安伯拍拍手,只唾一口晦气。那女子娘家人却是不依的,早就怀疑事情蹊跷的女子兄长打听出些许消息,伪装成奴隶进入午安伯府查探,进府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将裹了一张席子的死人扔去乱葬岗。
青年心善,挖坑欲将人埋了,抬动尸首时才意外发现这女尸就是失踪已久的自家妹子。
青年又惊又悲,含着泪将妹子埋了,痛定思痛之下,决定继续潜伏于午安伯府,数月才有机会进入午安伯院子,盗出午安伯与朝中官员贪腐的证据,冒死闯了相府的大门。
午安伯带人追到相府,正欲抓人,外出的李斯正好回来,一伙人正好撞上。
李斯听青年陈情,觉得兹事体大,才命人将午安伯“请”到宫里,由皇帝陛下发落。
故事说不上多长,在李斯平铺直叙,不加评价的讲述过程中,却让人感觉到血泪。
就连平日温文尔雅的扶苏公子,也忍不住唇瓣紧抿,脸色十分难看。
更别提一向主张“法治者,民以吏为师,宗室身正垂范”的皇帝陛下,简直阴沉沉如暴风雨欲来。
“扶苏,按大秦律法,此事该当何罪?”
皇帝陛下带着冷气的一开口,午安伯便是一抖,不寒而栗。
扶苏拱手垂眸,“回父皇,按照大秦律,午安伯无故杀人、劫持、囚禁、淫乱、动用私刑、贪贿、以权谋私,数罪并罚,当处以极刑,累及三族。”
三族……包括皇帝陛下在内。
众人头垂得更低。
嬴政却面无表情的看向头快碰到地砖的中年官员,“廷尉,扶苏说的可对?”
廷尉大人一抖,颤抖着声线道,“回陛下,公子所言符合大秦律法。”至于三族什么的,他们就当没听到好了。
午安伯粗噶呼吸,清晰入耳,更衬得大殿死一般静窒的气氛。
目光从李斯、章邯身上扫过,嬴政踱了两步,头也不回的问,“瞳儿,你可有不同看法?”
秋瞳眸光微闪,拱手,“回父皇,儿臣以为,除大哥列举数罪之外,午安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身为宗亲,以身试法,又添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