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宫殿,摆件大气,沉淀些历史气息与厚重,威严逼人,深色的床帐被玉钩挂起,露出床沿坐着的少女苍白的颜色,眸光黯淡,满脸泪痕。
哗啦的水声,解下冠冕的皇帝陛下拧干布巾,走到床前,给她擦去泪痕,温热的布巾触及皮肤,秋瞳恍然抬头,看向专注给她擦脸的嬴政。
刚落完眼泪的眼睛又开始热起来,秋瞳喉咙一哽,握住他的手,哽咽着对他说,“父皇,瞳儿知道还有很多不足,以后会慢慢做到更好,不会让您失望的。”
哭了很久的她声音沙哑,泪盈于睫,让人狠不下心,只剩怜惜。
嬴政感觉到来自不可言说的深处传来的细细刺痛感,不剧烈,同样也难以忽视。
他希望她能更好,不仅是因为她是他选定的帝国守护者之一,更因为她是瞳儿,以后,离开他以后也应该要过得很好的瞳儿。
他已经老了,人生说不定哪天就到了尽头,不知道还能护着她多久。可她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有很多没有尝试过,还有很多没有经历过。
他只是,想让她少走一点弯路。
若是不够强大,以后,若是没有了他,她受了苦和委屈,谁来安慰她?
“父皇相信瞳儿。”
相信?秋瞳喜欢这个词,顿时,破涕为笑的环住他腰身,脸颊蹭着他有些硌人的纹绣腰带,娇气撒娇,“父皇真的吓到瞳儿了,以后不要再这样说好不好?”
她可以忍受所有质疑与责备,但真的没办法接他们之间的感情虚假。
亲情也好,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情也好,他不肯面对,秋瞳就不逼他,只要,别再否定这段感情。
嬴政看向窗外,景色如画,他却什么也没看,失神的看着虚空,她不依不饶的又问了一遍,他才轻轻的点头。
哭也是一项体力活。哭了一早上的秋瞳掩唇打了个呵欠,嬴政转个身功夫,她就缩在龙榻一角睡着。
嬴政给她脱下绣鞋,拉被子盖上,在床沿坐了一会儿,才出去继续处理永远没个尽头的国事。
“啪~”
茶杯摔碎的声音。
秋瞳倏然睁眼,呆愣了两息才掀开被子下床,内殿空荡,行至隔间处,还隔着屏风,秋瞳就听见嬴政冷笑声,“好,好得很,身为大秦王室,堂堂七尺男儿,不提为国效力,福国利民,反倒鱼肉百姓,滥杀无辜,谁给他的脸?”
明明有好几个人的呼吸声,可陛下此间一问,外殿噤若寒蝉。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口齿间咀嚼着这句话,秋瞳安静的站在屏风后。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父皇发这么大脾气。
“陛下息怒。”
是丞相李斯的声音,不急不缓,料想此刻必然拱手俯首,进退有度。
“午安伯(剧情需要)乃先王孝文王之子,孝文王君在世时对其颇为宠爱,故午安伯性情上不如其他王叔沉稳。”
“呵,沉稳?李斯,不必和朕绕圈子,你只说他现在哪儿?”这类帝国蛀虫,不杀难以平息他的怒火。
李斯眉眼不抬,道,“回陛下,臣不敢擅自发落,已将人制下,此时此刻就在宫门口。”做与不做都是错,不若交给陛下处置。
嬴政凤目微眯,往大殿中央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章邯身上。
“章邯,你亲自去,把人带来,朕倒要看看,这位王叔有多大的胆子,居然敢知法犯法?”
隔着屏风,秋瞳都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杀伐。
“瞳儿,你也出来。”
冷不防被点到,秋瞳轻呼口气,整理好仪容,确认无误后提脚转出厚重的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