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哥,我回来了。”温无弦嘴里叼着一块面包,推门而入。
“我抽空收拾了阁楼,你可以当画室用。”陆遇安指了指楼顶常年上锁的小隔间。
“那里闲置很久了,也没什么特别的用途,你不介意的话……”他话刚说到一半,对方突然就扑了上来,双手环抱住他。
“干嘛……”陆遇安被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又不忍心推开他。
“谢谢你,陆哥。”温无弦笑得灿烂,两排洁白的门牙留露在外,仿佛春日里的一抹耀阳。
“没事……”陆遇安会心一笑,安抚般摸了摸他的头。
后来,每天放学温无弦都会把自己锁在画室里,一直在无休止地练习。直到某天,他终于如愿考上了省内最好的艺术学院。
“我上岸了,陆哥。”温无弦看到红榜后激动地热泪盈眶。
“恭喜。”陆遇安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麻木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无法与常人共情。
“陆哥,以后江湖路远,有缘再见。”温无弦咧嘴露出一抹商标似的微笑。
“有缘,再见……”陆遇安眉头微蹙,死死捏紧手里清北招生办的名片,随后揉成团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上大学后,基本都在忙于各自的学业。中途也断联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放弃了清北招生的邀约,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出国留学。
距离高考结束已经过去五年之久,久到连对方的样子都已经模糊不清。
“陆总,您有空吗,这里有份合同等着您签。”秘书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试探性地问道。
“好,请进。”陆遇安随手将照片合在办公桌上。
“This contract is a cooperation with domestic art design studios.”她将协议推到陆遇安面前,“我预定了明天早上九点回国的机票,您意下如何?”
“好。”
“Ladies and gentlemen, the plane is about to land. Please check whether your seat belt is fastened.”
“陆总,请进。”文艺公司的大门被打开了,两侧的服务员双双鞠躬迎宾。
“实在不好意思了,我们董事长还有公事在谈,可能需要您稍等一会。”
“无妨。”陆遇安从报刊栏里随手抽了一张报纸,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不好意思,您……久等了……陆遇安?”
“嗯?”他放下报刊,抬眼对上的是那双熟悉的深棕色眸子。
以前的温无弦耀眼阳光,透过瞳孔仿佛能映澈出面前人的倒影。而现在,这位久别重逢的故人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唯独失去了当年的风采。
他身着的白色高领外搭着一条深黑色风衣,衬得身形挺拔匀称。
除了与平常有异的微表情外,脸上似乎没有呈现出过多复杂的情绪。
“陆总,合作愉快。”温无弦伸手以表敬意。
“合作愉快。”
陆遇安的余光突然撇到了他无名指上携带的婚戒,心里顿时一番五味杂陈。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刚到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咽回肚子。或许,他们之间本就应该错过些什么。
五年之间,很多东西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他心里一直压不下去的坎,在此刻终于全然崩塌。
我喜欢他。陆遇安心说。
“哦对了,我结婚了。”温无弦抬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婚戒。
“嗯,看到了。”他张了张嘴,开口问道“是谁?”
“江悦。”温无弦接道。
得到答案后,陆遇安神情变得恍惚起来,手在一侧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这次,他没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含混地回了个“好”字。
或许,人终会因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其一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