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三十九章

　　刘绪军拿着望远镜，在窗台上观察着斜对面的那栋楼。刚听见魏殴和岳振冬的争吵，一点也不感到诧异。毕竟自己还是比较了解魏殴家的情况。

　　“你妈之前不是把你拉黑了吗？现在居然主动打电话联系你，怕不是又在日常离谱了哦？”刘绪军望远镜都没摘下，直接问道：“刚刚在争什么嘛？我猜的话，多半是找你要钱，对不对？”

　　“啊！对对对！你猜得太对了！说到底，不外乎都是钱的事。”魏殴对刘绪军竖起大拇指，然后只是简单地说了说：“她就像个疯子一样，啥事都想随着自己的性子去办，我行我素惯了。对了，你在看啥子？”

　　“嗯……诶，斜对面那个人，好奇怪呀！不知道在干什么？”刘绪军说：“好像是某种朝拜？”

　　“哦！是不是斜对面的那栋楼嘛？和我们差不多楼层？”魏殴拿起旁边空着的望远镜，望那边一看，发现果然是。

　　刘绪军：“嗯，差不多。”

　　“卧槽，还真是她！那个疯婆娘！”魏殴说：“那个人好像是个邪教信徒，不知道在信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前，刘老板（刘阳）旧店的那个小老板，就是二老板，后来没和刘阳搭伙做了。好像他妈也是个信邪教的，还是里面的小领导，据说甚至被抓过。”

　　“6哇，6哇！”刘绪军放下了望远镜，看向魏殴说：“我在想，如果这个病毒继续肆虐，以后假如真能到末世级别，估计会产生不少小邪教组织吧？”

　　魏殴还在继续看着那个奇怪的中年妇人，短暂思考后回答：“嗯，应该是，生产力退步，秩序混乱。如果真到那一步的话，应该就是各种邪教的温床了。”

　　刘绪军：“估计也是些没脑子的人才容易去信。”

　　“差不多吧。”魏殴往楼下俯瞰着说：“还有就是本来现实生活过得不好的人，也更容易上这种当。”

　　“是，人都总得要有个信的东西的，咱国家的人，信仰钱的多。但凡钱到时候不顶用了，就得找点别的去信喽！”刘绪军目光挪开了那户陌生人的家，说：“也许，是要权力，只不过平日里，钱权总能绑定在一块。”

　　“其实咱们国家，这方面总的来说还好吧。”魏殴言：“基本上大方向是，有钱的人不会让他们太有权力。有权力的人，则会在度支上卡一下他们。”

　　“嗯，确实是这样。”刘绪军接着说：“不过总会有官商勾结嘛，有钱的人想要权力；有权的人，又会主动以权谋私。”

　　魏殴接着刘绪军的话讲：“嘿嘿，是啊！那要不然，古代时候，历朝历代，总有卖官鬻爵的嘛？”

　　刘绪军放下望远镜，正好举了这么久，手也有点酸了，听着魏殴的话，他摆出一副奸笑的表情。故意问：“难道现在就没有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魏殴一顿笑，笑完之后才说：“国外的多嘛！那些君主立宪制的国家，虚君，没啥子实权，平时就搬个奖，发个什么荣誉爵位的。外行看着确实多么高大上，稍微知道点内幕的人，都明白那就是出价买来的！这不就是当代的卖官鬻爵吗？不就是你说的？有权的人想要钱，有钱的人想要权，至少是想要个虚名嘛！”

　　“嗯，确实是这样的，我表妹在国外留学撒，就给我说过，那些姓资的国家，毕竟资本当头，很多和钱相关的事情更容易搬到台面上来。”刘绪军走回客厅，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没有接着上一个话题。见宋云江不在旁边，于是问起了魏殴的家事：“我说真的，你妈其实对不起你！你完全没得必要对她好了呀！你怎么还在帮她啊？”

　　魏殴直接说：“因为她毕竟是我妈。”

　　刘绪军：“我觉得吧，做人有时候心还是要硬点。我妈撒，之前生了病，就是一副全世界所有人都欠她的样子。一直在我面前作作。我就不吃她那套，她爱咋咋地吧！这种人，你越搭理她，到头来被伤害的，反而是你自己。”

　　“是，是，是。”魏殴一字一顿的，慢慢说出三个“是”字。然后又沉默了一阵，才接着说：“我是不想让岳二姐（岳振布）把我妈的财产全部拿走。这些钱，我才是合法继承人，理应归我。很多时候，我也在安慰自己，就当是为了钱，被迫受点气！”

　　“岳二姐，确实！”刘绪军点了点头，脸上一副想起都来气的表情，说：“麻的！如果是在乱世，我都想把你屋的那些亲戚杀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乱世估计快到了！就看到时候，有没有这个机会吧？”魏殴拿起茶几上的筋膜刀，往自己左侧斜方肌上束怼了过去。

　　刘绪军：“到时候该报复他们，就要报复他们。”

　　魏殴找准自己斜方肌上束的扳机点，用筋膜刀使劲来回拨动了几下。然后回答刘绪军：“还是先考虑，咱先怎么活下去吧！唉～话说，我妈这次撒，其实都把我整麻木了。反正在她那个脑壳里面，就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合同什么的，都不重要。只想到自己高兴就行。”

　　刘绪军：“其实我觉得，你妈她都不是不懂这些，她年轻的时候还不是做生意的，她去租房子给别人，投资给岳二姐，肯定都没得对你这样离谱吧？她只有在你面前乱来，觉得你是她儿子，她是你妈，她就可以随便乱操作！”

　　魏殴点点头，说：“肯定撒，她在银行里面买的那些理财，还有国债这些，包括保险一类的。这些，她没得哪一项敢任性乱来，都是老老实实的按合同做事。”

　　“哼！”刘绪军对岳振冬充满鄙夷地说：“她就是在自己姐姐面前斗不过，也拿你爹没得法，只有你这个儿子，她觉得她能控制一下。归根结底，就是想控制你！”

　　魏殴把筋膜刀移动到三角肌来了，对着前、中、后三束的分界位置刮动。不紧不慢地对刘绪军说：“我早就感觉到了，就是这样的。她之前还给我讲，说我不是我爸的亲儿子，说我是她和别人生的。我又不是傻子，她说这话的目的，不就是想切断我和魏宗涛（岳振冬的前夫，可能为魏殴的父亲）的联系吗？然后呢，她还以此来加大对我的威胁，说我反正只是她的一个私生子，喊我对她的财产不要想太多。她最爱的儿子早就死了，就是那个我见都没见过的哥哥！哼！”

　　“哼哼～”刘绪军也跟着哼了两声，然后再说：“关键是她那个儿子死求了都嘛！你才是她现在唯一活着的儿子。她那些钱不给你，给哪个嘛？”

　　“哎呀！啧啧啧……”魏殴苦笑着甩了甩脑壳，说：“你还真别这样说，她之前就告诉我，她会把钱送给张岳娜，送给赵献纲，就是她的那些侄儿、侄女。还说如果他们也对不起她，她就把钱都捐了，也不拿给我！”

　　“这，怎么可能呢？”刘绪军明显不敢相信。

　　“嘿，你还真别不信！凭我对她这么多年来的了解，她还真可能就这样做。不过，也无所谓了……”魏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之前蹭她和岳二姐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帮她要债。然后以我做生意，她监管的名义。还是套了她一笔钱，用于在外面投资放债。”

　　“呜，呼～”魏殴手中的筋膜刀再次改变位置，怼在了胸小肌的部位。

　　“所以我才那么积极的借钱给刘老板做生意，支持廖刚开餐饮店，甚至与培训机构合作做贷款。我知道这一切有风险，也知道我妈名义上在监管。”魏殴轻轻摇了摇头，“但她算漏了一点，我借给别人的、投的资，都可以做两份不一样的合同。呵～这还是我从岳振布那里学来的。”

　　刘绪军的表情有点欣慰，至少魏殴找到了破局的点。“你的意思是，你在中间吞利息？比如你给刘老板放债实际上是12%，但是你给你妈做个6%的假合同？”

　　“哈哈哈……”魏殴停下了手中筋膜刀的动作，开始笑了起来，不过却感觉是在笑刘绪军的无知。

　　“就那么点利息？这么少，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呀！呵呵呵……”魏殴笑完继续说：“比如我告诉我妈，刘老板要借20万，年息6%，先息后本，利息月结。可实际上，我只借10万给他，年息抬高到12%这样，每月的利息，那不就一样了吗？哈！要吞就吞本金嘛！直接拿一半走！”

　　刘绪军眯了一下眼，然后又瞬间瞪大，“你还是聪明呀！”

　　“唉！”没想到听见夸赞的魏殴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情绪反而显得低落。接着他放下筋膜刀，手往沙发上用力地拍了几个巴掌，震得刘绪军都感觉得出魏殴用的力道是真大！

　　几声闷沉的声音消失后，魏殴方才抬起他那表情复杂的脸，抿了一下嘴说：“啧……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家庭里，我和我亲妈呀。母子俩，都能走到如今这种地步！哼！特么的！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啊！”

　　刘绪军这时反应过来了，明白魏殴真实情绪后的他，坐得离魏殴更近了些，伸手拍在这个将近20年交情的发小肩膀上。

　　“老魏，事到如今，其实也不是你的错。从头到尾都是你妈在作呀！她一个50多岁的人，不会为人处世，也分不清敌友。她不把事做绝，你也不会这样对她的，是吧？”刘绪军再思考了一下语言，毕竟安慰人不是自己的强项，等了一阵后，他继续说：“她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她，你其实已经对得起你妈了。该为你自己多考虑考虑了！毕竟她什么也不懂，又爱乱整一通，还不肯放权。你想办法把钱都弄你手里，这并不只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整个家好呀！若是继续让她掌握这些资产，那才真是对大家都不好！”

　　“是啊，我也只能这样想了。”魏殴的眼里极有忧伤、又有焦虑，或许还夹杂一些愤怒。

　　“等她老了，我还是会管她的，不过做到什么程度，能给她什么生活质量，就得取决于我兜里有多少钱喽！”魏殴的话像是在对刘绪军讲，又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是她真的作到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那我也爱莫能助呀！毕竟，巧妇难做无米之炊。诶，不过目前这个状况，得重新盘算了，我们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都还是个问题呐！”

　　“是呀，这次感觉能多活几年都算幸运了！”刘绪军跟着魏殴的话说：“我在想，这次我妈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被感染，食物充足的话，应该还行，但凡出大变故，肯定是活不出来了了！”

　　魏殴：“你妈那种瘫了确实是没得法，话说你老爸愿意负责这么多年，已经算对得起她了。”

　　刘绪军：“是呀，他们可还是离了婚的啊。我爸确实很对得起她了，给她看那个病，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都有一百万了。”

　　魏殴：“卧槽！用了这么多，最后还是没避免病情恶化。”

　　“是啊，这个有啥子法嘛？”刘绪军感言道：“天不遂人愿，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魏殴：“一百万都够在龙向买套很不错的房子了。”

　　刘绪军：“嗯，确实是。不过也还好，我满孃她们出了几十万。这些钱也不是我爸一个人在付。”

　　“哦，原来是这样。”魏殴有点疑惑：“你满孃就是开玻璃厂那个吧？她不是你爸爸的妹妹吗？怎么你妈生病，她们还来出这么多钱？而且你父母毕竟还是离了婚的。难道单纯就是因为她们家有钱？我真的很难想象，这种事情，在岳家绝对不会发生！”

　　“其实也还是有些渊源。”刘绪军转动了一下眼球说：“她们创业之初，就是刚刚开厂的时候，我妈给了他们30万，差不多有十几二十年了。这笔钱当时说的是投资，按理说，他们家这些年应该分几百万给我屋头。但是之前他们把这笔钱当成借款，直接还给我屋头了，就没有算我家的股份了。当然，这笔钱，我爸妈也从来没找他们去要！因为关系也一直还不错，比如他们给我发红包什么的，都很大方，一般都是发五六千。零花钱也是，这次我大学毕业，他们也要给我买车买房。”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不得，那还是可以了。”魏殴又独自思考了一阵，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母亲的事。他又问刘绪军：“诶，绪军，你猜一下，我妈这次和我争了嘴，她又会怎么对付我？”

　　刘绪军：“这个我还真猜不到了。”

　　“哼！我估计的话，她肯定又要去亲戚那边告我状了，去添油加醋的乱说，每次都这样！我已经把她摸透了。而且会是哪个亲戚，我都知道了。”魏殴盯着刘绪军，满脸看透一切的样子。

　　“会是谁啊？”刘绪军问道：“总不可能是岳二姐吧？”

　　“她和岳振布关系好的时候，确实会找她告状。但是现在，她们关系又比较紧张了。所以我猜，她一定会找岳四姐（岳振芙）说这些。”魏殴掏出手机说：“现在，我就等到起看！看我四姨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