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三十六章

　　魏殴回到自己寝室，把刘绪军刚才发给自己的截图，全部打包成压缩文件，网盘和硬盘各存一份，并设置好密码。虽说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知道网络啥时候会崩，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魏殴又能捏住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内容了。

　　“老宋可是不折不扣的‘道德婊’，还是半个爱狗人士。要是让他知道了刘绪军的这些操作，他俩的关系一定不会好起来了！到时候我的就更好分化他们两人，然后再分别与他们搞好关系。至于刘绪军，他最反感的，就是没有用的‘啃老哥’这种形象的人。根据自己疫情前就经常在他耳边说宋云江的这些方方面面，刘绪军肯定早已给老宋贴上了标签，无需自己再添油加醋，现在刘绪军已经足够鄙视宋云江了。当然，还有现居隔壁小区的刘阳也一样，等到有必要拉他入伙的时候，肯定亦不能让他们三抱成一团。”魏殴构想着自己的平衡牵扯之术，然后拔掉移动盘，合上笔记本电脑。打开手机，还是关注起了今天的物价。

　　“猪肉都没了，社区的采购员说只有牛肉了！还特么150块钱一斤！”魏殴看着屏幕里面的信息，内心忍不住想骂娘。相比之下，自己以往顶多就是放点擦边的高利贷，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常的顶格法定利率。这些干采购的“菜团长”可是要把粮食价格炒起来，实打实的要人命啊！要比下限，自己还是没法和这帮畜生比！

　　其中一个小区业主说：“可这菜很多烂的呀！怎么吃啊！？”

　　“是啊！是啊！我的菜也烂的！”

　　“我的也是啊！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志愿者收了钱怎么不把事办好？”

　　“哼！就这些工作人员为百姓服务是假，借机敛财是真！”

　　业主群里，众人对“菜团长”的抱怨连绵不断。

　　不过接下来，看到群里“菜团长”那表面温和，实则口蜜腹剑的发言，连魏殴都觉得恶心。

　　翻译一下吧！

　　原文：由于全国范围的封城，每家每户都需要配送上门，因此运力不足，可能无法满足大家平日里对菜品的高要求。

　　译文：现在全国都封城了，你们这些人就是牢笼里的肥肉，不宰你们宰谁？你们大家伙都一样，都是鱼肉！能有得吃就不错了！就算是烂菜也给老子闷着！

　　原文：由于蔬菜的存储确实比较困难，如有少量变质，属于正常，希望大家不要这么激动。

　　译文：呵呵，怎么滴？你们不服呀？老子就卖陈年旧货给你们这些韭菜！烂菜？烂菜又怎么滴？有本事你们别吃呀！有本事饿死给我看啊！你们这些人顶多就只能在群里发发牢骚，骂骂街，宣泄一下情绪。能把我怎么办？

　　很多业主都在@那个干团购的志愿者代表，回怼质问：

　　“你这还叫有一点点变质？”一张全是发黄发黑的烂菜叶子照片摆了出来。

　　“就这？！猪都不会吃！”

　　接连好几张烂得夸张的菜，甚至还有生了蛆的肉。这类照片纷纷发出。更有直接问候“菜团长”祖宗的业主。

　　“我淦尼玛的！退钱！”

　　“这他娘的，是给人吃的？拿去做毒药还差不多！依我看，正好够毒死菜团长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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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人的信息接连不断，斯文一点的业主选择码字述说自己的不满，尽量做到言语里面不带脏字。而脾气暴躁一点的业主则是直接发语音开骂！更有甚者，发起聊天电话，挑衅着菜团长，叫他进来挨喷。

　　不过戏剧，却又意料之中的是，这些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停了下来。因为魏殴发现，刚刚还是500个满员的群人数，现在已经变成了489个！

　　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貌似一直都是这样，魏殴凝了一下脸，整件事情，他一直都是好似一个看客。因为自家的菜储量丰富，魏殴也没怎么下厨房，这些天甚至都没有关心买的菜是啥子个情况。

　　既然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么，加速变得更为严重，到最后不得不管的时候，就一定会被重新搬到台面上来。

　　想到这些，魏殴决定不再浪费精力去关注与自己并无几分利益挂钩的事情。不过既然菜的智力有问题，魏殴还是走出卧室，去敲响了刘绪军的房门，“绪军，有空没得？问你个事呀！”

　　门板内传来刘绪军的答应：“有，你说哇。”接着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刘绪军推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这两天买的菜，特别是最近一批。你有没有关注质量怎么样？”魏殴说：“刚才我在群里看到，很多人说菜质量不行。”

　　“确实不好。”刘绪军说：“烂的多得很，又贵。要不是现在这个特殊情况，我肯定也不会买了。”

　　“烂到啥子程度？”魏殴有点好奇，“贵到什么水平？”

　　刘绪军走到厨房来，指着地上说：“你看嘛，这堆都是理出来的烂掉部分。我估计能占全菜的60%以上！而且剩余部分其实也都不新鲜，完全比不上我们之前在外面买的那批。价格嘛，算上烂的，总共也就10斤不到，收了我600多块钱！”

　　“我去！那还不如不买了！”魏殴吸了一口凉气，“龟儿不买也说不过去，万一再等段时间，钱就没得意义了？”

　　“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买的。”刘绪军说：“不然，哪个鬼大爷去当这大冤种？”

　　“呼，确实讽刺。和特么前几年一模一样。真的是历史会循环。”魏殴看着满地烂菜感言：“果然是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人类唯一能在历史中汲取的教训，就是从来不会在历史中汲取任何教训！’哈哈哈～”

　　“哼，确实是。”刘绪军点点头，说：“腐败，腐败啊，深入特么的骨髓！”

　　“哈哈哈～”魏殴似笑非笑地说：“刚刚买菜群的事情，你都看见了吧？”

　　“嗯，晓得，我平时在买菜，一直关注起的都嘛。”刘绪军问：“你是想说刚刚发表意见被踢的那些人？”

　　魏殴：“是。”

　　“那些人才叫傻哟！明明啥子都改变不了，还要拿出来谈。”刘绪军一脸鄙夷，继续说：“这下子，估计他们烂菜都啃不到了。”

　　“真把人饿死的情况应该还是不会太多。”魏殴分析着说：“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个例应该会有。”

　　“如果情况继续严重下去，怕不是‘海量个例’！”刘绪军说：“还是要多做打算了。”

　　“对了，那个蓄水的婴儿游泳池，里面的水，是隔段时间就换了的撒？”魏殴想起来家里的一些事，“上一次我值日的时候换了的，不晓得你和老宋换没得？”

　　“我只换了其中一个。”刘绪军答到：“倒不是因为觉得可惜水，而是感觉确实没必要，毕竟还用保鲜膜还封了口的。话说，这个我最开始不就已经说过了吗？根本没有必要换得太频繁。”

　　魏殴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宋云江突然的叫骂声给打住！

　　“老子说，你龟儿才是他妈的贱！”宋云江对着手机的麦克风怒吼：“爬爬爬爬爬爬！……”

　　“怎么了？”魏、刘二人立马走到宋云江的房门前去，不过，很明显魏殴更加积极一些。他直接敲响了宋云江的房门。

　　打开门后的宋云江依旧满脸愠怒，只是他的手机并没有握在手中，而是被丢在了床铺上。不知道他刚刚在吼什么。

　　当然了，完全不知道的只是刘绪军，魏殴还是能猜到个大概，于是他便问：“咋了江哥？又和你的父母或者亲戚吵架了？”

　　宋云江反而相对平静地说：“嗯，是。”

　　魏殴：“具体，方便说说不？”

　　“我老汉的事情，他又在耍小聪明坑自己了。我劝他，他也不听。”宋云江回想起刚刚宋义合给自己谈的话，努力把场景、人物、事件用语言给魏殴和刘绪军描述一遍。

　　原来就是之前宋义合所在的工地，发生暴乱的那件事：

　　时间拨回上次农民工们起事后不久的工地。随着全副武装的特警介入，以及催泪瓦斯等非致命性的驱散类武器投入使用后。原本就是一盘散沙的农民工们，很快就被完全冲散了。但是出于对事情的追责，特警们还是逮捕了几个领头的农民工，打算了解一下情况。

　　三个警察围在农民工头子面前，让他坐在审讯椅上，但并没有锁他的手臂，其中一个中年警察率先开口：“你也不用紧张，我们主要也是问点问题，了解一些情况，然后看怎么解决问题。第一个，你叫什么名字？是这片工地上的工人？”

　　农民工头子：“何大勇。正是这里的工人。”

　　旁边相对年轻一点的警察开始提笔，飞速地写着笔录。

　　负责审讯的中年警察又问：“为什么闹事，又为什么打人？”

　　何大勇：“因为要饿死了！”

　　中年警察：“是吗？那我看你现在还中气十足的样子。怎么解释？”

　　何大勇：“人都要死了，在不挣扎一下，又如何？”

　　中年警察：“好，知道了。那我又问你，为什么没饭吃？”

　　何大勇：“因为老板那边说的，不开工，凭什么让我们吃白饭？”

　　警察们的心里一惊，从业多年，虽说也见过不少无良老板压榨农民工，各种离谱的事情也见过。但这种情况吧，虽说不上什么过于骇人听闻，但也着实让人觉得有些离谱了。毕竟，再怎么说，是人，总得吃饭嘛。

　　“这话能确定是你们老板说的？”中年警察又问：“你是怎么得到这条信息的？”

　　何大勇：“是我打电话，问的吴经理，他亲口给我说的。”

　　中年警察：“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经理？具体的职务是？”

　　何大勇：“吴海鸣……”

　　尽管警察们发现，这个农民工头领对工地上的事情也并不是完全清楚，但是根据对多个农民工分开审问下来，其笔录做比对。发现他们应该是没有说谎，基本上找不到逻辑漏洞。恰好现在全国都在封城，找人也相对更加容易。于是这件事便以警方介入调节，工地负责人、老板及工人达成一致协议而结束。

　　当然，因先前殴打保安队长，一帮农民工也受到了相应的处罚。

　　当宋义合得知，食堂又重新运作，而且吃饭不需要钱之后。（注：这里的解决方案为，由于没开工，工人没有工资，故吃饭不要钱。但公司会把账记上，等疫情结束，找有关部门报账。）他高兴极了，一直在感叹自己的英明神武。

　　为啥？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自己从头到尾没下去冒一次头，也没被警方抓去，就随着大流，享受了何大勇等“闹事者”争来的成果。他觉得，自己这样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随后没多久，儿子宋云江打来电话，关心他在工地上的安危。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中，就聊到了这件事。宋义合自然是向儿子炫耀了他的“聪明”之处！只是没想到，换来的确实儿子的一顿咒骂！于是这便有了刚刚魏殴和宋云江所见闻的那一幕。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宋义合毕竟和儿子相处了这么多年。虽有代沟，但他其实也知道儿子的性格。只不过，他想要告诉儿子这样做的好处。希望儿子成为一个和自己一样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