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章

　　几个小时前，宋云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下了火车，在火车站口有些不知所措，“是去还是留？”宋云江心中这样问着自己，索性就拖着行李箱，走到上楼梯的转角，掏出手机，也不知道该看些什么，只是能在人群当中避免尴尬就行。更重要的是理清思绪，调整心态。

　　“麻痹的，早知道就不来了！老子怎么出都出来了，才发现这种事？上午我就不该赶时间，多玩玩手机也好！这魏殴也不晓得？他平时消息都灵，居然会不知道这些？”不过很快，自己便意识到埋怨无用，不如赶紧出站，这种人流量多的地方久留也不是好事。便又拉起行李，向着楼梯走去，不一会就到了出站口，刷身份证后，顺利通过门禁，终于是到了外面来。

　　“渝山！渝山！小伙子走哪里？到渠安区里面的也有！你走哪里嘛？”站外拉黑车的一如既往的多，对着刚刚出站的宋云江热情喊到。宋云江并没有理会，因为自己现在都还没有定下来，到底怎么办？接下来要这么走。同魏殴他们一样，刚刚的事情放平时，自己并不会放在心上，也是近来一连串奇怪的事情，叠加起来，才让自己忧心忡忡。

　　宋云江找了个大拦车石，坐上面，打开了聊天软件，准备看看消息，缓口气再做决定，结果发现，自己平时不怎么联系的表弟发了个消息在大家庭群里面，首先是一个聊天记录整合包，宋云江没有马上点开看，因为表弟单独发的字，已经让自己咋舌。

　　“我们封校了，说是很严重，暑假应该是回不来了。”

　　“说是海京人民医院那边发现了新毒株，传染性强，症状也猛。”

　　简短的两句话直接就坚定了宋云江回渝山的决心，不过动身之前，还是点开了那个聊天记录合集包。没想到里面还有小分包，第一个是海京人民医院的封控告知，原来医院在昨天就封了，且已发现新型病毒，疑似几年前大流感的新变异毒株，且具有更强的神经毒性，具体症状尚未明确。

　　“我勒个去！咋不早几个钟头发过来？！”宋云江差点叫出声来，一想到连着这些天的各种情况，瞬间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接着多看了几遍，反复确信自己是没有看错后，才退出来，点开第二个小合集，没想到里面的内容更是实锤了自己的想法！

　　一篇篇警情通报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有些大概是民众用手机拍摄的小视频，所有的内容都和魏殴看到过的大差不差。那视频里哪是什么打架斗殴，完全就是生吞活剥！和电影里面拍摄的一模一样，但这种不是特效和模型做出来的现实，远比电影带来的震撼无数倍！再看到一些网民发的聊天文字：

　　“大的要来了！”

　　“这些都只是国外的，国内的发不出来！”

　　“这群估计要完了。”

　　“天啊！”

　　“有些医院和学校都封了，国内不会也这样吧？太恐怖了！”

　　“听说海京那边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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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云江从一开始的震惊，再到后面逐渐产生了恐惧，直到现在，大脑接近一片空白。

　　下意识的点了退出后，看到表弟后续发的消息内容，叫所有家人们注意安全，积极防控应对，宋云江才稍微把魂拉回来一些，接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群里表弟带头的发言后，其他不是特别熟的亲戚逐渐开始七嘴八舌的搭话，自己一时半会居然还不知道说什么。想到自己父母也都在群里，早晚会看到这个消息，但是自己担心他们过于后知后觉。立马切出去，给自己父母打电话。

　　“快点接啊！”宋云江听着拨号音，内心只想老妈快点接电话。

　　“喂，云江，到魏殴那儿了吗？”王进英接通电话后，说道。

　　宋云江：“到了，但是我现在决定回来！”

　　王进英：“你刚刚到就回来？！你要做啥子？路费不要钱吗？你是大款呀？”

　　宋云江：“麻烦你先看看大家庭那个群里面，我表弟发的消息是啥子，再做评价！我都后悔今天出来了！妈卖批！”

　　王进英：“到底是啥子事？！你一天不说脏话过不到啊？”

　　宋云江：“老子担心最坏的结果应该要到了！妈你赶紧的，班别上了！回去，可以的话最快的速度喊个工人把门换了，能换多坚固，就换多坚固的！菜能买好多买好多，点都莫可惜钱。”

　　王进英：“你一天整得这么要命的样子，有啥子意思？你说的那种事情，真的是瘟疫来了国家不得管吗？前面防了3年，还不是屁事没得。只有你一天在这里大惊小怪。”

　　宋云江：“老子说了万百十遍！喊你先看了群头消息再说！这个事情肯定比前几年的流感瘟疫严重多了，你这样做就是要成第一批死的人！”

　　王进英：“你又来咒我死嘛！老子还在午休，好像上班不累一样，我就是上起班有钱赚，拿给你用了，你才一天到晚闲起，啥子事情都不做，只晓得关注你那些没得用的！”

　　宋云江：“你这样只会害死你自己……”

　　与母亲的代沟让这场电话注定没好气。不过这样吵下来，愤怒使得自己原本的恐惧和心慌减少了一点。

　　吵过几句后，宋云江开始慢慢平复下来后，还是想到了关键问题，对着手机那头说：“我还要忙起返回来，老汉那边麻烦你去通知，他在外面打工，比你在家附近工作还要危险，记得去通知，千万莫忘了，还有爷爷那儿，你要是和他说不拢去。喊我老汉去说也行。无论如何，总之是要把话带到。”

　　王进英跟儿子吵了几分钟后，自己有点累了，听到儿子放平和一点了后，也顺道就坡下驴，跟着熄火，对宋云江说：“行吧，你自己安排嘛，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愿你没做错事情。”

　　宋云江：“我反而希望我是错的！好不说了，我挂了。”

　　与王进英讲完这些后，宋云江深知自己还留在外面并非明智之举。赶忙推着行李箱回到了火车站，通过进站口安检后，快速奔向自助售票机，手忙脚乱的翻出身份证购票。

　　“已售完”

　　卧槽！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情急之下，看了看一等座和卧铺票，按理说这两种票平日是很难卖完的，可是今天太反常了，居然这些票种都破天荒的卖完了！

　　“莫非……”宋云江越发感觉不妙，点开中转，甚至次日，甚至后面几天的票都没了，无论任何票型！

　　“不对，这肯定不可能是卖完了！那就只能是……”宋云江额头不住的冒汗，售票大厅的中央空调丝毫没有压住自己的汗腺，还有明明感觉凉凉的后背，实则也在不停的冒汗。

　　只可能是“未提前通知的封控？！”，想到这，宋云江连忙拖着行李又跑了出来，“焯！”生怕自己再晚一步车站就不让出来了。迅速走到一个拉私活的车面前，告诉司机要去渝山市，越快越好，自己包车，不接受拼车。司机见这么个大活，居然价钱都没谈，看着也是个爽快人，想都没想就让宋云江直接上了车，多的也没问，生怕这个客户反悔。

　　上车后，宋云江坐在后排，就那么直挺挺的坐着，也没有往后靠垫子上。车辆的加速减速使得身体前后来回摆动。焦虑的心情始终没有完全静下来，拿着手机，翻着早已看过的聊天消息，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该给谁说什么，又从何说起。

　　“帅哥你靠到凳子上吧，遇到啥子事情都别急。”司机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宋云江紧张的表现后，对宋云江说到。

　　宋云江：“哦，没得啥子得，你专心开车就是了。”说完自己也倚靠在车凳上，确实这样也舒服点。

　　司机：“帅哥你是遇到啥子急事了？”

　　宋云江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处理当下的状况，压根就没想和别人闲聊，直接了当的回复司机道：“是急事，我不想说，你好好开车就行。”

　　司机也见过不少心急的乘客，有些愿意多说话来排忧解闷，有些则不然。自然也就专注于开车，不再和宋云江说什么。

　　开了好一阵后，司机立在身旁除导航以外的另一个手机，同行信息分享群里面，发来一些语音消息，被点开后，内容让自己和宋云江都惊了一跳！

　　“出城收费站被封了哟！几个收费站都封完了！出城的走不脱了哈！”

　　“真的吗？怎么都没听到通知？”

　　“嘿！通知了那还封个屁啊！就是不让你们这些提前晓得了好跑撒。”

　　“那只能拉点市内的了。”

　　“哎呀，老子自己都回不去了！”

　　“这个病毒都两年了，又出来作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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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见后面也没得车，放缓了车速，问了问宋云江现在打算怎么走？

　　“……，嗯……诶……”宋云江停顿了良久，才说：“哎呀，我想一下”，考虑到现在走大路是肯定不能回去了，隔了几百公里，自己也不可能走小道徒步回去吧，路上肯定也不能保证安全了。那就只有去魏殴那边了，就是不知道进渠安区有没有关卡，希望是没得吧！想到这些，宋云江才告诉司机，去渠安区。

　　“对了这里到渠安有没有收费站，路卡这些？”宋云江把刚刚脑中的问题提了出来。

　　司机：“没得收费站，都是属于渠安市里面都嘛。”

　　宋云江：“那就去渠安区”，接着翻开和魏殴的聊天记录，查看他力训馆的具体位置，将地址告诉给了司机。

　　司机把导航的地址换成魏殴的力训馆后，在下一个路口直接调头，往进渠安区内的方向驶去。期间也忍不住向手机里吐槽：“卧槽，不晓得又出啥子事情了，我拉完这个到渠安的也收活了。这个疫情他妈的莫非又来了吗？真的是气人得很，钱又不好赚了！”

　　宋云江听着司机的吐槽也没回应什么，自己失业这10年，断断续续的工作，一直半啃老，房贷也是父母在还，虽然自己没啥经济压力，但也知道钱不好赚，所以也理解司机的抱怨了。就是看着司机一直在开车又在发语音，感觉不太妥当，就告诉司机：“开车莫看手机呀，注意安全！你这样弄得我很慌！”

　　“稳得很！”司机说道，不过既然是客户的要求，照办就行，心想这单做了自己也正好休息了，索性关掉了这个手机屏幕，只留下另一部导航用。

　　宋云江打开地图，一看这里离魏殴的馆也还有几十公里，一时半会肯定到不了，担心自己妈还没通知老汉，于是再拨打了老汉的电话，想到现在司机都知道封路了，也就没必要避讳太多。

　　拨通电话后，得知王进英刚刚已经通知过他了，群消息也看了，宋云江还是欣慰自己的妈有点执行力。可是自己的老汉在工地上做木工，住的也是临时建筑那种宿舍，想到这里还是很不放心。

　　“老汉我建议你还是去租个房子，这个事情必定很严重，”宋云江说：“你最好是听我的。”

　　听儿子这么说，宋义合觉得是小题大做，说道：“不用担心这么多，前几年大流感，还不是闹得那么火，谣言也多，听到起比现在传的还要吓人得多，还不是最后就平平淡淡的过来了。”

　　和宋义合掰扯了一阵后，也是知道自己老汉的性格，基本上劝不动，除了中间有些激动和大声说话之外，自己也没去再气什么了，确实也是言已至此，很多时候自己不管多么努力去改变别人的思想，也无法让别人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认知。没办法的事情了，通常这种情况下说事，也只能不欢而散，这次也不例外。挂断与父亲的电话后，宋云江想到有必要通知魏殴，自己一会儿就要到了，便拨打了魏殴的号码。

　　“喂！江哥！到了吗？”听着魏殴的声音，宋云江回道：“早就到了，我之前本来还想掉头回去，都没走成，现在封城了！”

　　“啊！……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