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告老师

膝盖火辣辣地痛，小孩柔嫩的皮肤被地上的碎石刮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伤口沾染了灰尘，不一会儿便肿了起来。

文茜痛得满眼泪光，但憋着没掉下来，抬头看向那个死胖子，孩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溢出生硬的冷气，明明盈着泪水，却丝毫不显弱势。

她勾起一点儿嘲讽的笑容，胖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摔伤的膝盖，支支吾吾地想伸手拉她起来。

“我，我太生气了，不是故意的…”

文茜厌恶地打开他伸过来的手，深呼吸了两口，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抬起头时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于是男孩可以看清楚那股冷意到底是什么。

是恶毒、尖锐的仇恨，像淬了毒的刀子。

原本有些受伤的胖子被那个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再回过神来时，文茜已经一骨碌跑了。

有个矮男孩着急地推了推壮男孩，催促他：“你快去追啊，惨了惨了，她肯定又要去告老师了。”

“都怪你，你干嘛要动手打人啊！”

壮男孩无措地沉默着，一言不发。那个矮男孩更变本加厉了，指着他的鼻头骂：“要是老师来问，就说都是你干的，我本来也就只是说了她两句！根本不算什么！”

矮子的奶奶，就是那个在超市撒泼耍赖，还泼文茜妈妈脏水的老太婆。

胖子对他怒目而视：“你够了！我只是气急了不小心，没想过打她！倒是你，平时不是一直在背后骂她，还造谣她偷别人文具！别当我不知道！”

一群人乱成一团。

——

夏灵(女老师)批改着孩子们的拼音作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她抬头看向门口：“进。”

门被打开，小女孩站在门口，膝盖处沾满了血与尘土，道道血痕肿起，她眼里含泪望着夏灵，带着哭腔怯生生地喊了句：“老师…”

文茜几乎是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夏灵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手忙脚乱地翻出医疗箱，为她清理伤口。

她乖巧地垂着头，酒精擦拭过伤口时才呜咽两声，夏灵不停安慰她，问：“发生了什么？告诉老师好不好？”

文茜眼睫沾泪，低声将刚才那些小孩骂她的事复述了一遍，不过略去了她回骂的部分，只是说她想证明自己不是野孩子和他们争论，就被人推了。

她不想让老师知道自己不好的一面。

说完，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抽泣着问夏灵：“老师，我不是野孩子，为什么他们都那么说我？我明明有爸爸妈妈…”

夏灵只觉得心里冒起一团火气，烧得她血液沸腾，她温和着语气说：“茜茜不是野孩子哦，乖，不要听他们胡说，老师会帮你处理的。”

小女孩哭得眼眶红红的，却摇了摇头，低落地说：“我，我不想麻烦老师了，因为，他们爸爸妈妈，也会找老师麻烦…”

夏灵眼眶微红，紧紧抱住了文茜：“茜茜从来都不是麻烦！”

瞧瞧！多懂事的孩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知道为她着想！她要是对这些欺凌现象视而不见，还配做这些孩子的老师吗！

文茜回抱住了夏灵，埋在她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她不是不痛，但她只在信任的人面前哭。